他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他們三人中,只有自己沒了靈力,跟廢人沒什麼區別。神尊和佐檸既有靈力還有靈器,雖然贏了卻贏的卑鄙,燕澤打心底瞧不起他們。
孟之看到燕澤如此模樣,心像被一隻大手狠狠揪起,再重重丟下。不多時,她的臉上已有淚珠爬過的濕痕。
晏簫被孟之臉上的淚痕刺激到了,他平靜淡漠的臉上終於生出了裂痕。他最後一次甩出巽空,毫不費力的,直直紮進燕澤的胸膛,一時間大量的鮮血噴湧而出。
燕澤能感受到,體內的巽空緊緊攥住了自己的心髒,然後用力擠壓。與心髒連線的各種血管一根接一根地斷裂,他卻漸漸不再螚感知到任何疼痛。
瀕臨死亡的感覺十分痛苦,但燕澤的大腦卻異常清醒。越是接近死亡,就是越接近自己的來處。
生死交接的那一刻,他什麼都想起來了。
當血肉長出意識,自己就是自己的敵人。
是他自己殺了自己。
而此時,晏簫也不輕松。其實燕澤不是死了,而是回到了他該回的地方。燕澤就是晏簫,但晏簫不全是燕澤。闊別已久的神魂與冥氣在體內又角逐起來,久違的撕扯感讓晏簫非常難受。
帳內剛回歸安靜,外面就傳來了廝殺的聲音。錦國軍隊勢如破竹,直攻豐國軍隊的大本營。
這一仗錦國將士們早有準備,而豐國將士卻打得措手不及。
勝負已然分明。
時榮泰帶人活捉了昆陽,也如願找到了女兒和女婿。當他看到地上燕澤的屍體和孟之脖子上身上的傷口時,他恨不得把燕澤碎屍萬段再丟出去餵狗。
被孟之攔下後,他又注意到了想偷跑出去的佐檸。時榮泰正想拿這個“奸細”撒氣,又被孟之給攔了下來。在知道最後關頭是佐檸幫忙才殺死了燕澤後,時榮泰非但沒放人,反倒是叫人把佐檸五花大綁了起來。
“此人接連兩次叛變,手段毒辣,心思不正,留不得。”
孟之無話可說。
回到錦國軍營,孟之被拉著到傷患營給全身上下都上了藥後正想一個人安靜地待會兒,卻被傷患營中的將士們圍了起來。
他們知道正是因為孟之,他們才有這十幾日暗中籌備的寶貴時間,而且他們還聽說孟之把豐國營中的糧倉給燒了一半。他們心裡門清,就算今日不出兵,勝利也是遲早的事情。
在豐國軍營那種龍潭虎xue,孟之一個弱女子孤苦無依又孤立無援,竟然還能扮豬吃虎,燒了糧倉,又殺了豐國二殿下,當真是一奇女子。
孟之被誇得不好意思,因為燕澤根本就不是自己殺的。不過也能想明白,葉衛昌是自己的贅婿,他的功勞自然會歸在自己的身上。
思及此,孟之對葉衛昌的身體有些擔憂。她應付了幾句過後就去時榮泰的帥帳著葉衛昌了。
此番滅敵,時榮泰可是對自己這位女婿另眼相看。他拉著葉衛昌問東問西又大誇特誇,正要給他賞些金銀資産卻被葉衛昌給拒絕了。想到過去自己女兒竟為了豐國那個二殿下對自己的賢婿分外冷落,他大手一揮給葉衛昌做出擔保。
“之後念聽要是不願意和你同房,盡管來找我,岳父替你撐腰。”
孟之進來時剛好聽到這一句話,她嗔怪道:“爹!”
葉衛昌難得開懷,竟然笑出了聲。他的聲音爽朗又沉穩,孟之之前怎麼沒發現他的聲音這麼好聽。
“好。”晏簫彎著眉眼看了一眼孟之。
見葉衛昌面色如常,還有心思跟自己老爹開自己玩笑,孟之倒也放心了。
幾日前孫昭帶著宋荷他們回去了,宋荷給孟之留下了一封信,信中說等孟之回京城她一定要給孟之好好接風洗塵外帶驅煞氣跨火盆。
凱旋迴程的路上倒是悠閑得多,這次孟之有舒適的馬車坐,終於不用騎馬受罪了。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只是……孟之竟然開始恐懼紅色。
這幾日一閉上眼,她總是能想起燕澤死去時的場景,那場面實在是太過血腥。說實話,最初幾天,孟之對葉衛昌還是有些懼怕的。很難想象,葉衛昌那麼一個溫文儒雅的人竟然做出了掏心這樣殘忍的事情,關鍵是他竟然還做的面不改色。孟之一時有些難以接受。
或許,她從未真正瞭解過葉衛昌。如果他的溫文儒雅都是偽裝的話,那麼自己之前同燕澤親密的種種行為可是相當危險。
晏簫察覺到了孟之這幾日對自己的疏離,但是他不會像之前葉衛昌那樣坐以待斃。解決了心頭之患,正是他與師尊親近的好時機。
孟之去哪他都跟著,還夫人長夫人短地叫個不停,孟之每次聽見他喚自己總要臉紅好一陣。到了歇腳的客棧,葉衛昌跟時榮泰擺明瞭是串通好的,只給他們夫妻二人開一間房,雖然晚上兩人什麼都沒做,可在晏簫心裡好歹是正大光明地跟師尊同床共枕了。
他們回到京城已是秋季。秋風蕭瑟,吹黃了路邊的銀杏葉。
孟之對葉衛昌的恐懼也漸漸消逝在沿途,暑氣還未散去的時候。只是燕澤的死始終是孟之心裡的一根刺,時不時想起她的心髒都會被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