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外間的宋嬤嬤聽見屋裡的動響,擦了擦眼角,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給二人掩好了被子,又將那燈挑暗了一些,才掩好了門,退了出去。
……
翌日一大早起來的時候,已經是晌午了。
閔惟秀伸了伸懶腰,推開窗來,一股子冷氣迎面撲來,窗邊的小桌子上,新折的冷梅還帶著冰霜。
在梅花叢中,簡寧正站在那裡,他穿著單薄的衣衫,正唱著小曲兒,這曲子,閔惟秀聽過,是鵲橋仙。
姜硯之走了過來,給閔惟秀加了一件披風,又往她的手中,塞了一個暖爐。
閔惟秀覺得,那個魏晉兄,一定是一個十分厲害的鬼,因為只有她同姜硯之能夠看到簡寧,但是別的人,卻是不行的。
像是感覺到了身後的動靜,簡寧回過頭來,嫌惡的看了兩人一眼,然後捂住了眼睛,“一大早,濃情蜜意,欺負奴是孤家寡人……”
閔惟秀嘚瑟的看了他一眼,“知道你思嬌了,別奴啊奴的了。再說了,你不是孤家寡人,今日我們便送你回家了。”
簡寧身子一僵,“今日便去?會不會太急了?”
閔惟秀翻了個白眼兒,“今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今日不去,就把你的骨頭扔到泥塘裡餵魚去!”
簡寧有些無語。
天底下居然有這麼狠心的女人!
閔惟秀繫好了披風帶子,抱著暖手爐,姜硯之提了個小盒子,裡頭裝著的是簡寧的骨頭,兩人一鬼上了馬車,朝著簡府走去。至於那頭小驢子,同那頭母牛養在了一塊兒,從此錦衣玉食的好不快活!
今日不朝,該在的人,應該都在。
雖然沒有客登門,但是簡府門口的小廝還是一板一眼的站得筆直的,絲毫不敢懈怠。
見到了壽王府那華麗的大馬車,才微微的動了動腳,迎了上來。
這八風不動的樣子,像極了府主人。
“我們殿下來訪,實屬要事在身,沒有提前下帖子,還望海涵,還請小哥進去通報一聲。”
那門房小廝聽了,點了點頭,小跑著進了府,不一會兒,便開了正門,“壽王同壽王妃快快請進。”
馬車直接駛了進去,簡寧透過馬車窗縫兒,看著外頭的一花一草一木,輕輕的說道,“我們府上,十年如一日,從來都沒有變過。我在的時候,經常故意讓人把奇石挪位,但是翌日一早,又會被我阿爹挪了回來。”
“你看到那棵大樹了嗎?我小時候頑皮,就是從這棵樹上掉了下來,摔斷了胳膊。”
簡府不大也不小,樹木不多也不少,就連下人,都是多一個嫌多,少一個嫌少。
青石臺階下,一溜煙的站在一排人。
那個頭髮花白,生著一張國字臉,看上去十分威嚴的,便是簡樞密使;再看過來,稍高一些的,依舊是國字臉,十分威嚴的,是簡大郎;再來,稍矮一些的,依舊是國子臉,十分威嚴的是簡二郎。
這父子三人,像是用雕版印出來的一般。
最後一個,頗為年輕,有著一雙大大的桃花眼,便是“簡寧”。
閔惟秀扭過頭去,看了一眼男鬼簡寧,他們說像,也不像。容貌像,但是氣質卻是截然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