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不燒晚不燒，偏偏這時候燒。”葉老太提高了聲音，“莫不是聽到我要給嘉宜介紹物件，你們母女合起夥來裝病？”

“裝什麼病？昨天嘉宜被雨淋，你又不是不知道！”章敏滿眼不悅，“再說，媽，你要給嘉宜介紹物件怎麼不跟我們商量？嘉宜今天才剛滿十九歲，物件的事不急。就算介紹，也得知根知底……”

“小什麼小？十九歲，虛歲都二十一了。我二十一歲都懷老二了。”葉老太聲音聲音尖銳地打斷了她的話，“早點嫁出去早點生娃。你生不出就讓嘉宜來生。我們葉家的根，可不能在你這裡斷了。”

一提這話章敏就生氣：“斷什麼根！你不是有三個孫子嗎？葉家是有皇位還是有帝位要繼承？”

見兒媳屢屢頂撞自己，葉老太生氣，聲音越發尖利：“那也不是東盛的兒子！我們家最有出息的是東盛！他掙這老大一份家業，難道你想讓侄子來繼承？”

章敏寸步不讓：“憑什麼！法律規定親生子女是第一序列繼承人。現在男女平等！”

婆媳倆爭吵間，“吱呀”，門房開啟，葉嘉宜穿戴整齊地走了出來。

她丟下一句“我去上班了”，直接開門下了樓。

小說裡葉老太是極品，章敏是慈母，葉嘉宜自然是站在後者那邊的。

但只要她多一句嘴，葉老太就有無數的汙言穢語等著她。打嘴仗是最沒用的，葉嘉宜要做的就是釜底抽薪，讓葉老太再沒機會罵她和章敏。

她動作極快，等章敏和葉老太怔愣後反應過來，追到樓梯口，就只看到葉嘉宜推腳踏車離去的背影。

“你趕緊去把她叫回來。”葉老太氣極敗壞地道。

章敏本來還不放心生病的女兒，可聽到葉老太這話，她扭頭進了房，“嘭”地一聲，把葉老太的罵聲關在了臥室之外。

“你要死啊。”葉老太怒罵道，“我非得叫兒子跟你離婚你不可，正好再娶一個給我生個孫子！佔著茅坑不拉屎的臭婆娘！城裡人了不起啊……”

葉嘉宜騎著車，看著紡織廠家屬區的場景，小說情節、原主的記憶跟她的認知漸漸融合起來。

小說最開始的場景，是九十年代末已倒閉的h市國營紡織廠家屬區——h市是省會一線城市，距離國際大都市s市只有三四百公裡的距離。

陵南紡織廠作為h市第一大廠，佔地極大，員工極多。九十年代末在市場經濟的沖擊下，盡管市政府極力整改，最後還是無力迴天，一九九六年上萬名職工全員下崗。因為下崗職工太多，廠區佔地面積又大，哪怕過了兩年，下崗職工仍然沒能得到安置。

“葉嘉宜。”一個女聲把葉嘉宜從沉思中喚醒。

葉嘉宜愣了一下，笑著喚了一聲：“麗麗姐。”

李麗，原女主鐘清泠的嫂子，人很好，還是紡織廠女工。但她有個拖後腿的孃家，後來又下了崗，跟原女主和她的父母産生了不小的矛盾。

李麗提著菜籃子，朝葉嘉宜招手：“我跟你說個事兒。”

葉嘉宜在她旁邊下了車。

李麗湊過來小聲道：“我剛才進廠大門時看到兩個人，女的五十多歲，自稱媒婆；男的二十出頭，好像是中學老師。兩人手裡都提著東西，正跟門衛吳大爺打聽你家怎麼走。”

她觀察著葉嘉宜臉上的表情：“嘉宜，媒婆上門這事，你和你媽知道嗎？”

葉老太整天罵這罵那，找章敏的茬兒，又喜歡到處找人嘮嗑，數落兒媳婦的不是，全紡織廠家屬區的人都知道葉家的矛盾。

哪怕原女主住在離葉家比較遠的筒子樓裡，李麗嫁過來才兩三年，對此也十分清楚。

葉嘉宜搖搖頭：“不知道。”

李麗滿臉同情：“那你趕緊回家跟你媽說。吳大爺給那兩人指的大路。”

從大路走，進了工廠大門後要繞過辦公區和生産區的西南角，腳程慢的話要走十幾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