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維持著蹲姿,對眼前男孩伸出手:“我叫斯帕納,以後可能就是同事了。”
“我叫澤田弘樹,請多指教。”男孩也報上自己的名字。他不確定地說:“我好像看過你的論文。”
“喔,我也是,”斯帕納點頭,“你在it計算機院還挺有名的,從本科開始。”
兩人聊天到一半,沢田綱吉風塵僕僕地推開工作間門,隨手拉了個凳子坐下。
他熨燙妥帖的黑色西裝有些皺巴,噴了發膠的頭發也沒精神地耷拉下來。金發工程師把烤好的貝果掰一半遞過去。沒吃早飯的十代目感激地接過。但出於禮貌,他只是拿在手裡,沒有立刻開動。
“說真的,斯帕納,你下次陪我去吧。我真的好討厭和白蘭手下那群搞技術的怪人聊天。”
“我也在密魯菲奧雷搞過技術,別把我算進去,”斯帕納回複他,“雖然我也不喜歡他們那邊很多人。去年六月和他們吵架,之後兩個月都不想去開會了。”
他拍拍眼前小男孩的肩膀:“他不錯,彭格列。下次讓他去。”
“不可能,”沢田綱吉立刻反駁,“那群家夥會吃小孩。”
十代目話音剛落,突然意識到不對勁。
他坐直身體,驚訝看向工作間裡年紀最小的男孩,隱晦地對另一位下屬眨眼。斯帕納知道這兩人有話要說,叼著邊緣粗糙的貝果揮手離開。
局外人走後,沢田綱吉無所適從地活動了下放在身側的手指,神色緊張地看向弘樹:“你做出決定了?”
雖然這麼問,但從男孩出現在這裡的事實、以及早先聊天的資訊中,他依稀猜到這位天才少年的態度。他對澤田弘樹的選擇早有預料。但他一直認為,這種牽扯到前途命運的事對方不會這麼早、這麼平靜地來告知他結果。
等等,他到底在緊張什麼。
澤田弘樹神色輕松地點頭:“我決定留在彭格列了。”
“……彭格列到底有什麼好,”棕發青年語氣放緩,像是在爭取更多的思考時間,“我可以聽聽弘樹君的理由嗎?”
男孩點頭。
“首先,沢田哥哥救了我,我應該活下去。這是對他人努力的尊重。第二個原因是我很喜歡這裡的人——據點裡的很多人,薰和斯帕納先生,以及沢田先生——他們都很好,比託馬斯·辛德勒那裡的人要好很多。或許在彭格列的生活會不錯。”
“可這些很好的人做了很多壞事。我們可能會拿弘樹君開發的專案去做違法的事情,”沢田綱吉強調,“這應該與弘樹君的價值觀是相悖的。你不擔心這一點嗎?”
“辛德勒公司的人也做過壞事,至少他們有非.法.拘.禁兒童的事實。其實我考慮中最重要的是,”澤田弘樹背起雙手,踱步到年輕boss身前,直視對方的雙眼,“我相信沢田哥哥的為人。考慮到你前期努力的方向,我不認為你會在當前決策道路上半途而廢。”
“你一直想努力為他人創造善良與正義的奇跡,不是嗎?”
沢田綱吉瞳孔驟縮。有一瞬間,男孩似乎在他眼中看到抹一閃而過的金色。但那異常很快消失不見,讓人懷疑只是錯覺。
但彭格列十代目內心的動蕩是真的。
他這是成功了嗎?他以為自己已經像是困在圍牆中的失意者,永遠失去翻出高聳的西西裡牢籠的機會。但以事情目前的發展情況來看,貌似——
他是可以做到的。
去拯救。他還有機會。
古裡炎真沒有逃跑,那沢田綱吉也不可以。
棕發青年長舒一口氣,神色認真地向眼前的男孩伸出手:“我會盡快提出最完善的方案,並辦好你的入職手續。在此期間有事隨時找我,按照之前的清單。”
“之後就請多指教了,弘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