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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孽緣

往生燈的燭淚在經幡上燙出焦孔。阮明珠跪在蒲團上，看著裴元洛的指尖拂過《往生咒》最後一個字，硃砂突然漫成血嬰形狀。

”施主可要供盞長明燈？”比丘尼捧來的燈油泛著屍臭。明珠接過銅燈時，突然將滾油潑向經幡——布料燒穿的窟窿裡，露出裴元洛三日前寫在梵文間的密語：”雙生棺槨藏於佛腹”。

裴元洛的念珠纏住她手腕，將人拽進經幡後的暗室。明珠的後背撞上冰涼石壁，聽見頭頂傳來齒輪轉動聲——三世佛的泥塑肚腹緩緩開啟，二十具嬰孩棺槨陳列其中，每具都刻著”永徽八年”。

”表妹選一具當嫁妝如何？”裴元洛的玉簪挑開她衣襟，露出心口未愈的劍傷。明珠反手將發釵刺入他肩頭：”表哥不如猜猜，顧唯卿的暗衛何時會劈開這些棺材？”

暗室燭火驟滅的剎那，明珠摸到了棺槨底的暗格。北國狼紋印鑒嵌在夾層裡，與她在沉舟渡找到的換子詔嚴絲合扣。她咬破指尖將血抹在狼眼上，棺蓋突然彈開——裡面蜷縮著具成年男子的骸骨，指骨套著承恩侯府祖傳扳指。

”原來真皇子活到了弱冠。”明珠的冷笑被破空而來的箭矢打斷。顧唯卿的暗衛撞碎佛頭闖入，夜明珠照亮骸骨胸口的劍傷——與裴元洛左肩舊疤形狀一致。

裴元洛的劍鋒掃落經幡時，明珠正將骸骨指節塞進袖袋。比丘尼突然扯下面皮，露出蕭瑟侍女的臉：”奴婢這就稟報公主，裴尚書在超度私生子！”

明珠擲出的棺釘穿透侍女咽喉，血噴在《地藏經》上顯出密文。她踩著屍身抽出染血的經卷，背面竟是用人皮繪制的四國盟約全圖。顧唯卿的劍尖抵住她後心：”美人這份賀禮，本宮笑納了。”

”殿下不妨看看這個。”明珠扯開骸骨衣襟，焦黑的面板上紋著西蜀巫蠱符。顧唯卿瞳孔驟縮的瞬間，裴元洛的暗箭已穿透他左臂。三方混戰的血濺上佛像金身，將”普度眾生”的匾額染成暗紅。

子時的往生鼓突然急促如雷。明珠趁機掀翻長明燈架，火舌順著經幡竄上樑柱。她在濃煙中摸到暗室機關，將整面經卷牆轉向密道入口。裴元洛的嘶吼被倒塌的佛像掩埋：”你永遠別想知道另一個孩子...”

密道盡頭的寒潭水漫過腰際時，明珠發現了石壁上的血書。母親的字跡混著淚痕：”雙生擇一殺，留孽障禍國。”她將血書浸入潭水，顯出的卻是蕭景琰批註：”留女殺男，裴氏監刑。”

五更梆子刺破晨霧，明珠爬出密道時正撞上蕭瑟的儀仗。公主的九鳳步搖纏著她散亂的長發：”滕妾也配用往生香？”鎏金護甲掀開她衣領的剎那，肩頭四國盟約刺青暴露在朝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