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鮫人淚
阮明珠的指尖撫過鮫綃紗,月光透過紗面在密詔上投下粼粼波光。她數著紗面織入的銀絲——這是裴元洛舊部從北境快馬送來的,每一根銀絲都淬著西蜀巫醫調變的“離魂散”,遇熱則化為無色無味的毒氣。
“娘娘,藥爐備好了。”老宮人佝僂著背,手中銅盆盛著凝固的血塊——正是三日前從顧唯卿心口剜出的毒血。明珠瞥見他袖口未洗淨的龍涎香灰,忽然輕笑:“張公公當年伺候先帝筆墨時,可曾見過‘鮫人淚’寫的詔書?”
老宮人手一抖,銅盆險些傾覆。他望著案上那枚泛著青光的珍珠,喉結滾動:“老奴……老奴只知鮫人淚遇水則隱,需以處子血為引,方能顯字。”
明珠的護甲劃過珍珠表面,刮下些許粉末混入血塊:“公公記性倒好,可惜漏了一句——若摻了弒君者的心頭血,字跡遇熱便會化為飛灰。”她突然將血塊投入藥爐,火焰竄起的瞬間,帳幔後傳來北境使臣的悶哼。
染血的密詔在爐上烘烤,逐漸浮現出先帝筆跡。明珠盯著“傳位於阮氏”幾個字,想起那夜老皇帝咽氣前,自己用浸了鶴頂霜的銀針在他指尖刺出的顫痕。爐中飄出的血腥氣裡混著鮫人淚的鹹澀,像極了裴元洛戰死那日,冰窟中融化的雪水。
“娘娘,狼主送來的鮫人淚……只剩三顆了。”暗衛呈上雕花木匣,匣內珍珠泛著詭異的粉光——正是當年蕭瑟公主逼她喝下紅花湯時,用來盛藥的器皿鑲嵌的珍珠。明珠捏碎一顆珍珠,將粉末灑在密詔邊角:“告訴狼主,本宮要的不是鮫人淚,是他帳前那尊青銅狼首。”
五更梆子響,明珠帶著密詔踏入宗廟廢墟。裴元洛的銀甲碎片埋在祭壇下,此刻正被北境工匠熔煉成金水。她將密詔浸入金水,看著“阮氏”二字逐漸鍍上金邊——這是唯一能騙過朝堂老臣的方法,裴家軍舊部只認銀甲主人的印鑒。
“娘娘好算計。”樞密院使王崇山的柺杖敲在青磚上,他身後跟著數十名紫袍老臣,“可惜先帝從未用過鮫綃紗寫詔書,更不會以金粉飾字。”
明珠轉身時裙擺掃過未幹的金水,在晨曦中拖出長長的血痕:“大人可聽過‘雙面鮫綃’?西蜀進貢的珍品,一面寫字,一面留白。”她突然撕開詔書夾層,露出背面密密麻麻的北境狼圖騰,“就像當年各位大人寫給西境的投誠信,不也藏在先帝賜的《孝經》扉頁裡麼?”
老臣們臉色驟變。明珠撫著腰間虎符,符身刻著的“亡”字正對著王崇山:“三日前狼主送來個孩子,耳後紅痣與裴將軍的一模一樣。各位猜猜,若本宮把這孩子和各位的密信一同送給顧唯卿的餘黨……”
話音未落,暗衛捧來個啼哭的嬰孩。明珠扯開襁褓,孩子肩胛處的銀甲烙印在陽光下刺痛了所有人的眼——那正是裴元洛生前獨有的軍印。
王崇山的柺杖終於墜地。當第一縷陽光照在鍍金密詔上時,老臣們顫巍巍地蓋下官印。明珠望著宗廟殘垣上新刷的朱漆,忽然想起那日裴元洛說的最後一句話:“等宮闕焚盡,我帶你去看真正的海。”
午時三刻,北境使臣撞響朝鐘。明珠站在龍椅旁,看著狼主嫡子將青銅狼首嵌入玉璽底座。當“傳位詔書”展現在百官面前時,她撕開袖中暗袋——裡面裝著最後一顆鮫人淚,淚珠裡封著裴元洛的一縷頭發。
“眾卿可要驗看先帝筆跡?”她將淚珠投入金盆,清水瞬間變成血紅色。詔書上的字跡遇水扭曲,竟化作先帝臨終前抓住她手腕時的抓痕。朝堂寂然無聲,唯聞北境鐵騎的馬蹄踏碎宮門殘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