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珠順著她蒼白的臉頰垂下,滴在濕漉的地面上,暈開一層透明色的漣漪。
她覺得這樣很狼狽。
所以她不敢有太大的動作幅度,她昂起頭,濃黑的羽睫簌簌地眨動著,努力著想要將眼淚憋回去。
季南潯還是察覺到了。
他步子雖沒停,嗓音卻溫和了許多,帶著些許試探:“你是不是……哭了?”
她搖搖頭,想要晃掉眼眶裡的淚珠,緊咬著唇瓣,道:“沒有。雨水流到眼睛裡了。”
若換做以前的葉阮曦,她不僅會明目張膽的哭,還會哭得很大聲,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的難過。
以前的葉阮曦,從不避諱在季南潯面前哭。
可現在的她,似乎不再有資格了。
她不能貪心。
不能貪心地擁有他,擁有他以哥哥的名義帶給她的憐憫與關心。
因為他,不屬於她。
季南潯,不屬於葉阮曦。
她從沒像現在這樣難受過。
不是因為軍訓難受,不是因為不舒服難受,也不是因為淋了雨難受。
而是因為,她從未像此刻這樣清醒的認識到她和季南潯是兩個世界的人。
最初的她,只是想看一看他的世界。
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拼命地想要踏入他的世界。
她越來越貪心,想要的越來越多。
但理智告訴她,就該到此為止了。
“季南潯,”葉阮曦笑了一下,那一瞬,似有一條亮晶晶的液體從她臉頰順流而下:“放我下來吧。”
這應該是她最後一次,以“喜歡”的姿態,喚他的名字了。
季南潯沒有要放她下來的意思,溫聲道:“不要任性。從這個岔路口過去就到醫務室了。”
這一次,不是任性。
她害怕自己會依賴這種趴在他背上的感覺,然後,就再也下不去了。
“我自己走。”她頓了一下,換了一種輕松的口吻,半開玩笑道:“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嗎?”
季南潯並不在意她這套說辭。
他保持著先前的步伐節奏,不緊不慢道:“首先,我是後勤部成員,新生受傷,我有義務將她安全送至醫務室。”
“其次,你當你是我妹妹,哥哥背妹妹去醫務室,不算越界。”
葉阮曦喉嚨一哽,想說點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她面上的僵笑短暫凝滯了一瞬,又很快沉淡了下去。
她閉了閉眼,小聲嘟囔道:“不一樣,我們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