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成宇目光清冷的看著堂下的撕扯，大約是覺得差不多了，這才對著元奕使了個眼神，元奕立即上前阻止了這些人的撕扯。

就在所有人停手的瞬間，這些可憐的百姓面朝高成宇，齊齊跪下，對著他高呼：“多謝殿下為民做主，草民多謝殿下”

一時間幾乎所有感謝的聲音從堂下湧過來，震得人耳欲聾，而堂下跪著的百姓臉上都是一副感激不盡的模樣，彷彿高成宇就是那個上天派來的仙者一般救苦救難。

“起來吧，你們跟著我的侍衛出去吧”，高成宇淡淡的開口，對著元奕示意將這些人帶出去。

所有人再一次感激萬分，他們都知道這個皇子殿下替他們討了公道。

高成宇看著眾人離去的背影，回身看向宋斐然，意味深長的道：“平生第一次，覺得這個皇子的身份也不是完全無用”

她笑笑，沒有接話，而是在心底有了欣喜。

高成宇這次原本不過是因為她才管的這個閒事，但是卻無心插柳的收穫了另一樣心得。

她也明白，高成宇透過這次的事情，心底一定有了些變化，說不定這就是高成宇和皇帝緩和父子關係的機會。看來皇帝的願望也不是完全無望了。

高成宇今日也是第一次體會到作為一個高位之人，被最底層的百姓感激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他以前從未覺得有什麼不同，可是這次，看著所有人都是一種發自內心的跪拜和感激，他忽然覺得，這天下不光是帝王的天下，也是百姓的天下。

可是就在這個天下里，也還有江大人這樣人面獸心的禍患，這都是為君者的用人不清，看來這一次，他倒是無形的替皇帝查出來一些朝廷裡的弊端。

可是現在他忽然生出一種感覺，這些百姓不是擁護高家，而是擁護能給他們帶來安穩祥和生活的君王。

可是假如真的有一天，高家的天下交到一個庸才手中，那麼苦的依然是這些百姓，恰如現在，若不是他經過餘州，這些百姓還不知要將這份苦水嚥到何時。

“這些百姓簡單質樸，有人為他們做主，他們感恩戴德，有人對他們欺辱施暴，他們恨之入骨，雖然他們一生可能都出不了這小小的餘州城，但是他們有最簡單的是非觀”，她看著躺在堂下，已經毫無生機，被百姓撕扯的面目全非的江大人，忍不住對著身前的高成宇道

“是啊，這餘州山高水遠，有的人窮其一生可能也沒有到過京城半步，但是我只是對他們做了一些算不得大事的事情，他們卻對我如此擁戴”，高成宇也略有感慨，這些百姓走出去了大堂，卻在府衙門外再一次齊齊跪下來衝著他跪拜感謝。

“百姓是天啟的百姓，君王也是他們的君王，縱然他們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他們所臣服的天子長的何等面容，可他們依舊相信朝廷會為他們做主，這這才不惜進京告狀，只是這公道，來的太晚了”，她一聲輕嘆，有些惋惜

高成宇知道她在惋惜那些沒能活下來看著今日這一幕的百姓，也惋惜那些沒有被救出來的孩子，可是這人世間，哪有什麼遂心如意，現在這情況，已經算是能做的最好的了。

二人的心情都略有些沉重，雖然這件事已經落定，可是這個代價太重了，他們沒能找到更好的方法來補救，只能如此了。

高成宇斜眼看看堂下的江大人。

此時江大人圓滾的身軀已經如一堆爛泥一般癱在大堂正中間，呼吸全無，身上的衣服也沾滿血跡。不過這些血跡也都是他自己的，落得今天這個下場，也算是咎由自取吧

“走吧，別看了”，他伸手拉過同樣凝視的宋斐然輕聲說道

“嗯”，她將視線收回，淡淡點頭回應

這州臺府如今也是住不了了，恐怕這江大人到死也沒想到，他們不過住了兩日，就讓這裡翻天覆地了。

所以，無論是官是民，千萬不要做泯了良心之事，因為你不知道哪天這報應就落到頭上了。

因果輪迴，善惡終有報，這也算是她重生一世，得到的一點啟發吧。

高成宇和宋斐然直接轉身出了州臺府，上了元奕早就準備好的馬車，打算直接回官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