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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世間再無如初時

宋斐然嘴角勾起一絲冷冷的笑意,看著托盤中的恩賜,強撐著直起身向前,每走一步,都好似萬蟻噬骨,利劍穿心。

那年初見,是誰許下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諾言

又是誰,為求娶伊人,不惜舍下身段,以世俗公子之態,求於相府門前,遞來自己的庚帖,而庚帖上只有三個字“高成憂”

歷來皇子娶妻,無需合婚庚帖,只需女子的名帖,再由皇家內府接收,入冊於皇家玉碟即可

嫁於皇家,先是君臣,而後才是夫妻

他卻給了她一個寫有名字的庚帖

她看著由父親轉交的庚帖明白了,他是想告訴她“這個名字你可以喊,沒有康平王,沒有天家貴胄,只有夫妻”

她在思慮多日過後,點頭允嫁

她以為,他會是她的良人,是別人終其一生都覓而不得的良人

那個天家公子,翩翩如玉的男人是京都世家貴女都趨之若附的如意郎君,他若願意,整個京都的世家貴女,任他挑選,只一個康平王妃的身份,就足以讓那些女子心甘情願的被他挑選

可他偏用自己的赤誠來打動了她的心,沒有強權壓制,沒有逼迫

他有才情,有胸懷大志的理想與抱負

成親那日,她問過他“假如當初你父皇讓你娶其他世家小姐,你會怎麼樣?”

這個本就不在他回答之列

可他將手中剛揭下的蓋頭放在一邊,走到她身邊坐下,擁她入懷,用無限溫柔的聲音說道:“父命不可違,可她們只能是康平王妃,只有王妃之尊,斐然,你不同,你是我的妻子,我高成憂的妻子,”

通透如她,他一句話,就讓她徹底淪陷了

他溫聲說“斐然,我要許你一生相守”,無盡寵溺的語氣,讓她再也離不開了

後來,朝堂風起雲湧,皇權更迭在即,世家高門紛紛則木而棲

皇權,至高無上的權力,太誘惑了,生在帝王家,誰也抵擋不住這個致命的誘惑

古有云:“最是無情帝王家”,功成則以,若敗,粉身碎骨

那時,她總會在深夜裡惶惶不安的醒來,每每醒來,卻看不見臥榻一側的人影,她知道,他總有忙不完的公事,見不完的門客謀士。

那陣子,京都所有豪門都在觀望,行錯一步便是萬劫不復,誰也不敢用整個世家大族去參與這場豪賭

她惶恐,也從來不敢去想另一個結果,她知道,這不是一件可以推演卜算的事情

就這樣她終日恍惚,惴惴不安,終於在某一天的午後,思緒不寧,摔下了庭院的高臺,暈了過去,而她,已經半月餘未曾見過他了

轉醒的時候,他出現在她身旁,臉上皆是惶恐與擔憂

她看著床前一臉疲憊帶著些許驚慌的他,輕聲道“成憂,我怕”

他握著她的手對她說“斐然,我活,你便可活,若我死,我也要力保你與孩子無恙”

那時,他的目光真誠而熱切,她知道,他不是騙她的

她同時也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是她與他的孩子,他們之間第一個孩子…………

恍惚間,腳步沉重,思緒拉回,宋斐然已經站在那舉著托盤的獄卒面前

真諷刺,許她一世與斷她性命的……都是他

他再也不是那個初登大位,就拉著她站在宮城最高處,滿是寵愛的指著遠處隱約浮現出的山形對她說“我先許你一個天下”

彼年彼時,此年此時,終究,還是錯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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