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大概就這樣,黃廳長這一落馬牽連了不少人。”
臨近夏天,安城氣溫越發高了起來,李坤將車窗落下去半扇,坐在駕駛座上說完,一臉無奈。
醫療器械行業這幾年的發展勢頭迅猛,他們老闆的身家也都隨之翻了幾番,公司開得大,為人也溫和大方,底下不少人跟著討生活呢,這事一出,全部都惶惶不可終日。
甄明珠對他說的那些事都不太懂,半天也就明白了一點,甄文的確行賄了,時間不短,金額估計也不小。
抿緊唇想了半天,她都不曉得說什麼好。
在她的認知裡,犯罪就是要坐牢的。
她一張小臉上佈滿愁容,邊上看著的李坤也頗有些於心不忍。
他已經聽家裡廚師說了,這一位並非老闆的親女兒,可眼下事情一出,親不親的反而顯得沒那麼重要了。親女兒又怎麼樣呢,明馨小姐就是親生的,這麼多年在家裡也沒被虧待過,眼見老闆被帶走,憤怒震驚大於悲傷,這會都要跟老闆劃清界限了。反觀自己身邊這姑娘,平時毛毛躁躁惹事是非的,要緊關頭卻只惦記著老闆的安危,都跑來找他了。
想到這,李坤忍不住開解說:“這件事要我來說也怨不得甄總,與其說他行賄,不如說被索賄來的恰當。你想這麼多年,他一個人打拼下這偌大的家業,那容易麼?官場上的老爺誰敢得罪?人家要,那他就得給。他不給,多的是人爭搶著給,那不用說他就得被別人打壓取代了。黃廳長在安城樹大根深的,哪曾想這一次就被當典型開刀了,新官上任三把火嘛,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這些說起來都是沒辦法的事,你也別怨他。”
甄明珠靜靜地聽著他說話,好半晌,聲音低低突然自語:“新官上任三把火?”
她緊咬了一下唇,問李坤:“李叔你說的新官是?”
李坤看著她一愣,半晌沒回答。
甄明珠還有什麼不明白。
能讓他在她面前諱莫如深的,無非跟秦遠有關。
胸口一瞬間湧上來的憋悶感讓她差點無法呼吸,強忍著眼眶裡的淚。
她還想去找人家幫忙,不等於上趕著自取其辱嗎?
收回思緒,甄明珠吸了吸鼻子,轉頭又問:“那要是判刑了,行賄的這種,得進去幾年啊?”
李坤有些不忍地看著她:“你得有個心理準備。”
甄明珠呆呆地看著他。
“情節嚴重點的就得近十年,特別嚴重的十年往上無期都有可能,這個我說不準的。”
甄明珠張張嘴,好半天,問他:“那我爸他,很嚴重?”
李坤嘆了一口氣,一臉愁容。
他也是個半吊子,懂得也不是很多。總歸他就知道那個黃廳長是個鉅貪,老闆被他這件事捲進去,最終要怎麼收場,他還真是壓根說不準。
他遲疑煩悶的模樣,一瞬間影響了甄明珠。
“請律師行嗎?”甄明珠突然將褲兜裡的小葫蘆扯了出來,問他,“這個值不少錢的,請安城最好的律師……”
她一臉急切,李坤看著卻沒有接翡翠,規勸道:“老闆花了不少心思才選了這個禮物,你快收起來。”
“請律師不行嗎?那要怎麼辦?”
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甄明珠忍不住又想哭了。
李坤連忙扯了張紙巾給她,想了想,有些遲疑地問:“要不,我們找賀老闆打探打探?”
“賀老闆?”甄明珠一愣。
李坤卻越想越覺得可行,連忙解釋說:“賀老闆是你爸一個朋友,他有個堂哥在省委任職,還挺拿事,這幾年也得虧他堂哥,他的生意才越做越大,我們可以找他打聽打聽情況,也讓人家給出出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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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年跟在甄文身邊,李坤手上有不少名片。
很快,他便下車去打電話了。
甄明珠心急如焚地坐在車上,眼見李坤在外面打電話的樣子,心裡一團亂麻。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她已經顧不得去想甄文和安瑩的事情了,也顧不得去糾結自己到底是不是甄文女兒的事情,無論是不是,他養了自己十五年,恩重如山,那就是她爸。
一定會有辦法的。
緊緊地咬著唇,她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