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裡那道童音，故作鎮定，含著一抹試探。

可憐兮兮的……

程硯寧也不曉得自己怎麼就聽出這樣一絲情緒來，回過神的時候便沒有直接拒絕，而是略微沉吟了一下，道：“等會我打個電話問問他，要是他有時間的話，讓他過去接一下你。”

“好的，謝謝爸爸。”

“嗯。”

程硯寧掛羚話。

服務員已經上了餐，對面的薛飛扒拉了一口米飯，頭都沒抬，含糊地問他：“歡歡呀？”

“對。”

程硯寧答話間，翻找徐夢澤的號碼。

指尖落在通訊錄裡“徐夢澤”三個字上的時候，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又被兒子擺了一道。

程歡這孩子從便是個機靈鬼，眼下五歲多一點，迷上游戲了。前一段時間放暑假，萬隨心去寺廟裡避暑清修，顧振南和幾個老戰友去歐洲遊，甄明珠工作也忙，這孩子便跟著他來事務所這邊，一來就跑去樓下找徐夢澤一眾人，泡在他開的那個電競館裡玩的不亦樂乎。

這情況被他發現之後，便給他報了幾個興趣班，讓陶冶情操去了。

甄明珠倒好，給他買了個手機，是有事方便聯絡。

家裡的保姆僱傭好幾年了，趙姐勤懇負責也有手機，時時刻刻跟著他，總不可能將他弄丟。他覺得五歲的孩子拿手機實在有些過於奢侈，耐不住甄明珠軟磨硬泡，還是允了。

哪曾想這孩子倒好，電競館不去了，又開始在手機上玩。徐夢澤那幾個寵他比甄明珠還有過之而無不及，但凡他有請求，幾乎百依百順，一來二去的，這孩子打遊戲都出了名，暑假快結束的時候，竟然跟徐夢澤那個z戰隊幾個職業選手一起開了直播，還收穫了一群姐姐媽媽哥哥粉。

當下午，他和甄明珠兩人，很榮幸的，因為兒子打遊戲上熱搜了。

也不曉得是不是網友們粉絲濾鏡太嚴重，不但不覺得這件事有什麼不妥，還集體驚呼：“不愧是學神的兒子，這麼就這麼聰明，厲害，666。”

這件事著實將顧振南氣得不輕，人在國外呢，一個電話打回來將他給訓了一頓，是工作再忙也不能將孩子這樣給放養著，打遊戲都出名了，以後還撩？

因此，他二話不地收了程歡的手機，順帶將人給揍了一頓。

意識到事情嚴重性，甄明珠難得地沒有反對他。

這之後沒多久，幼兒園開學了。

起程歡上幼兒園他也頭疼，孩子太早熟，上不了學，偏偏，他對上幼兒園這件事提不起一絲熱情。老師講的故事他倒背如流，讓朋友玩的遊戲他興趣缺缺，一進幼兒園就跟霜打聊茄子一樣，毫無活力。老師那邊倒沒有發現，是這孩子聰慧懂事又聽話，愛的不校

事實上就前幾，這孩子還鬧了次情緒，早上起床後推身體不舒服，不肯去幼兒園。

甄明珠冒著上班遲到的風險哄了好久，才曉得他今年升了大班，多了另外一樁煩惱：班上喜歡他的女孩太多了，玩遊戲都要搶著和他一組，讓他覺得煩。

這種煩惱，程硯寧也幫不了他。

程歡相貌隨了甄明珠，是那一種極精緻的漂亮，眼睛漆黑明亮，睫毛長而捲翹，鼻樑端正挺直，唇形略翹，面無表情的時候，都能流露出三分笑意，特別招人喜歡。也正因為這一點，周圍一眾人多多少少還有些移情心理，尤其是李成功那個乾爸，從到大見了面幾乎不用程歡走路，直接將人給架坐在自己脖子上。

和他一比，自己這親爸，反倒像後爸了。

程歡有那麼一點怕他……

這症狀，在這個暑假之後，似乎還有那麼一點兒明顯了。

暑假裡他將人給教訓了三次。第一次是因為他樓上樓下撒嬌賣乖，一下午吃了六七個冰淇淋，將自己給吃進醫院了。那一次病好之後他便將人給揍了一頓；第二次便是因為他打遊戲上熱搜的事情，顧振南訓了他一頓，他也很沒客氣地連訓帶揍，給他漲零記性；第三次是因為他開學初過生日，一眾來客圍著他問最喜歡誰，他連甄明珠都忘了，就記著自己徐夢澤那幾個，等他生日過去第二，他將人給訓了一頓，提溜到家門口罰站了。

這三件事過後，程歡明顯學乖了一些，無論什麼事，曉得打電話請示他。

可剛才這一通電話，明顯有一絲古怪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