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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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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

一個秘密被埋藏了整整十年,至如今方才真相大白,連華重情重義,海公十分感慨,因此特地下令,命寺裡眾僧守護池塘,不得將連華之事宣揚出去。聽說陶知縣倒臺,百姓皆拍手稱快。至於鄭可之死,海公對外只宣稱是海明的冤魂索命,反正他本就是一惡霸,這樣正好應了那句因果報應的話,也能警示世人,這時代的人敬畏鬼神,加上眾衙役將海明現身之事講得繪聲繪色,由不得人不信。

海公原是打算重賞紅凝,回頭卻尋不見人了。

紅凝一大早就離寺,匆匆往回趕。

三月陽光燦爛,遠遠的,山坳裡出現一片杉樹林,林邊幾間小小茅屋,簷上茅草在微風中顫動,天然淳樸美如國畫。見識過鋼筋水泥的高樓大廈,這種房子未免顯得太簡陋,然而紅凝卻從未覺得有什麼不滿,因為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裡面有多溫暖舒適,在這裡住了十幾年,這幾間屋子,連同周圍的一草一木,都讓她覺得熟悉又親切,那是“家”一樣的感覺。

青石階幹幹淨淨,房門半掩。

紅凝不自覺停住腳步,越發忐忑不安,甚至有點兒心驚肉跳,至於什麼緣故,她也不清楚,白泠說過今日回寺裡找她,這一路卻不曾遇上。

他已經知道事情解決了,所以才沒再去吧。

紅凝自我安慰,快步上前推門。

門開的一剎那,她才發現究竟是什麼地方不對,平日大開的兩扇窗戶此刻都緊緊閉著,房間光線因此顯得有點昏暗,裡面兩個人倒是和往常沒什麼兩樣,文信盤膝閉目坐在竹榻上,白泠面無表情站在旁邊。

不同的是,地下多了攤血跡,還有個人。

雪衣白發,美得可憐,她一動不動坐在地上發呆。

“不論發生什麼事,都是劫數”,想到昨夜錦繡的話,紅凝隱約猜到了什麼,變色,快步走過去:“師父!”

文信睜眼,微笑:“回來了。”

紅凝看著白泠,冷冷道:“是她?”

漂亮無瑕的臉上第一次露出內疚之色,白泠移開視線,不看她的眼睛。

文信搖頭:“我早已料到有此一劫,因此守陣修煉內丹,只沒想到還是難逃劫數,這些都是命中註定的,怪她也無益。”

“我不信什麼劫數!”紅凝怒,快步走到賀蘭雪跟前,“你喜歡我師兄沒錯,可你現在害了我師父。”

賀蘭雪咬唇,別過臉:“只要他跟我回去,我也不會……”

“啪”的一聲,未等文信阻止,紅凝已揚手扇了她一耳光:“你以為天底下只有你會傷心?一個男人就能讓你濫殺無辜,有本事你把全天下人都殺光,再問他會不會跟你走?”

賀蘭雪捂臉,眼眶紅紅似有淚珠湧上,卻又極力忍住,望向白泠。

白泠不動。

賀蘭雪輕聲:“你從不會讓人欺負我的。”

白泠沉默半日,道:“你已經不是以前的小雪。”

賀蘭雪望著他,目光漸冷:“你既不喜歡我,為何當初在昆侖山又要救我幫我!縱然我不如小珂,若你對我有對你師妹一半好,我也知足,是你逼我下手的!”

這女人性行偏激,紅凝既是恨又是同情:“你沒有錯,但我師父又有什麼錯,世上比你可憐的人多得是,不要以為全天下的人都對不起你。”說完轉向文信:“她這點法力,怎會傷到師父?”

文通道:“她是趁我修煉內丹之際下手的,想不到有人竟能破我的陣。”

紅凝想也不想:“是陸玖,九尾狐一族通曉陣法。”

文信也不多追究,看賀蘭雪:“我是修行之人,如今你敢做出這等事,就不怕將來受天譴?到時候非但不能成仙,多年修行也會毀於一旦。”

賀蘭雪大笑,恨恨道:“我勉力修行,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與他同登仙界,如今他不肯跟我在一起,成仙又有什麼意思!”她緩緩直起身,看白泠:“小珂是我殺的,你師父也是我害了,如今既落到你們手上,要殺便殺,你不是想替小珂報仇麼?”

白泠不語。

文信嘆了口氣,揮手替她解了咒:“是我命中合該有此一劫,你且去吧。”

賀蘭雪並不道謝,也不看白泠,徑直出門離去。

紅凝雖氣恨,卻不好多說,過去扶著文信:“師父要不要緊?”

文信拍拍她的手,微笑:“擔心什麼,可是自尋煩惱,對我們修行之人來說,生死沒有什麼不同,褪了一副皮囊而已,如今劫數過去也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