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叢茶花,長勢格外茂盛。
紅凝喜歡茶花,尤其喜歡紅茶花,不為別的,只因她覺得這種花開的氣勢很合自己的脾氣,美得剛強,經得看耐得寒,當初她正是在茶花叢中昏倒,從而被錦繡帶來這個世界的。
“膽大無禮,這性子也只紅山茶能配得上。”
不知為何想起他的話,紅凝忍不住苦笑,很明顯當時自己誤解了,把堂堂中天王當成茶花仙,自作多情了一番,而對方卻是真的以花比人,根本就沒有別的意思。
忽然想起夢中那個小妖。
花木之族,難道前世是與它有關?紅茶花?
紅凝痴痴看了許久,搖頭,前世的事已經是過去,現在自己是凡人不是小妖,知道了又能怎樣?不需要。
好奇心隨之消散,她摸摸那精神的枝葉,想到這片花圃將來的命運,不由惆悵,半開玩笑:“打算怎麼辦?要我搬你走,還是聽天由命?”
茶花似聽懂了她的話,花枝在風中搖搖。
可惜我也不知道帶你去哪裡,紅凝沉默半晌,起身,我的命運尚不能自主,又怎能拯救你的命運。
突然不想再走下去。
.
近萬年極少參與議事,最近卻頻繁出現在朝會上,神帝雖然沒有表示,但眾神仙豈有不明白的,紛紛道賀。
應付完一批神仙,錦繡走進偏殿。
神帝坐在案前看奏摺,頭也不抬:“近日你忙得很。”
錦繡微微一笑,拂衣作禮:“花朝宮上神錦繡參見帝君。”
神帝這才將視線從奏摺上移開,示意他坐:“無事獻殷勤,又有什麼想要求我的?”
錦繡看看旁邊的椅子,沒有坐:“我想替一個人削籍,望帝君恩準。”
神帝不動聲色:“胡月?”
錦繡點頭:“她難度情劫,再這樣下去必遭天譴,而今之計,惟有自天冊上削去妖籍,再借北界靈泉脫胎換骨轉世為人,方能得脫大難。”
神帝慢悠悠道:“削籍可以,只不過上次是為那丫頭,這次又為胡月,朕倒不明白,你幾時多情到這地步了?”
錦繡道:“既是天女的表妹,我總不能袖手旁觀。”
神帝抬眉:“天女?”
錦繡對這稱呼不作解釋:“胡月凡心太重,強行修仙也再難有成,無論如何她都是北界王妃的外甥女,帝君何不做個人情,網開一面成全她?”
神帝道:“朕的人情不能白做,既是北界王妃的外甥女,北界王怎的不提?”
錦繡面不改色:“逆天行事,北界王自是擔心將來禍及北界。”
神帝道:“原來你還知道‘逆天行事’四個字。”
見他有意嘲弄,錦繡好笑:“我已經做過不少,如今並無大礙,多一次也無妨。”
神帝低頭繼續批閱奏摺,輕描淡寫:“此事不難,脫胎換骨,取北界靈泉一盞便好,朕答應替你跟北界王討個情,至於削籍,不過是八十一道天刑,你可速速叫她來領。”
錦繡道:“八十一道天刑,神仙也未必受得住,何況她尚未成仙。”
神帝重新抬臉看他:“你的意思,打算叫誰替她領?”
錦繡忍不住笑了:“師兄何必捉弄我。”
神帝道:“你?”
錦繡道:“除了我,還有誰受得過那些天刑。”
神帝將奏摺一推:“混帳!”
錦繡不語。
神帝起身走到他面前,冷冷道:“逆天削籍非同兒戲,天劫在即,你倒難得糊塗。”
八十一道天刑,上神上仙也難以支撐,稍有不慎便折損修為,法力淺的甚至被打回原形,何況逆天削籍,將來更不知會招來什麼禍患。
錦繡沉默半日,微笑:“二十四萬年的修行,師兄當我連這點天刑也受不起麼,上次不也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