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又實在好奇,於是能屈能伸,一路上,用被寬大帽子罩住的腦袋,在他旁邊晃來晃去,勢必要問出一個答案的架勢。
最後傅元初實在煩不住,隨口告訴她:“我跟老闆說我是做自媒體的。”
問了一路,居然就只是這麼個簡單的答案。
一瞬間,蔣京津對傅元初雲淡風輕的痛恨,甚至壓過了對自己頭發的厭惡。
所謂情緒轉移,果然還是嫉妒才最有效。
她當然不服氣,立馬跳腳:“都怪世界上帥哥太少了,你這樣的隨便拾綴一下,居然也能出去招搖撞騙!”
“哦,”傅元初冷笑,“今晚洗碗就用你頭上的鋼絲球。”
蔣京津:“……”
好在無論過程如何,值得慶幸的是,理發師雖然受制於店長,技術還是很不錯的。
洗了兩次之後,雖然跟最初的設想依舊南轅北轍,但蔣京津很是看得開,慢慢也就接受了這頭羊毛卷——
就像現在,雖然還是想不明白傅元初為什麼莫名其妙就生氣,自己又為什麼莫名其妙變得更生氣,蔣京津也還是看得很開。
吃過飯後顧女士還要和研究生開會,不知道要耽誤多久,索性讓他們倆先回家。
剛到車站,要坐的公車剛好過來,蔣京津沒交通卡,手忙腳亂的,乘車碼沒開啟,開啟的是付款碼,怎麼都刷不響。司機著急,催了她一句。
還沒等她道歉,身後已經伸過來一隻手,“刷卡成功”的提示音響了兩次。
是傅元初。
公車啟動,搖晃間腳步踉蹌,蔣京津後背撞進他懷裡,隔著兩層薄薄的衣物,溫熱的體溫讓她愣在原地一瞬,趕緊抓住旁邊的欄杆。
到了一站後,傅元初推著愣住的她往前走。
“今天你腦子又不上班?”
“……公交卡忘記在學校了。”
“知道了。”
熟悉的對話,在高中發生過無數次。
車廂最後一排,相鄰的藍色塑膠座位,兩人書包上有同樣的烏龜掛件,身上有著同樣的洗衣液味道,手上有同樣的、新年到寺廟裡求的紅繩,甚至腕上的機械表都是同款不同色。
再冷戰、絕交多少次,傅元初確實也是陪她走過人生最長一段路的、珍貴的好朋友——這是某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窗外綠意蔥翠,搖搖晃晃的空蕩鐵皮車廂裡光影流動,和高中每次放學回家好像都沒有什麼不同。
路過某段路口,綠化帶新種滿花,粉色的一朵朵,開在夏天末尾。
蔣京津抬起手機拍照,又拐拐旁邊閉目養神的傅元初:“你知道這是什麼花嗎?”
傅元初抬眸,只短短一瞬,隨口道:“狗問花。”
他們就是這樣一起長大的。
蔣京津齜牙,伸出腿,用腳尖踩了下他的帆布鞋。
她突然又覺得,傅元初今天也沒那麼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