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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見與心動

程昭岸說話的同時還在觀察沈汀漪的表情，企圖她平靜的面容上有所波瀾。

但她手中逐漸完整的花束和垂頭認真的神色都讓他暗暗失望。

“你不打算管它了？那可是你要救的，總得負責吧。”

有厚重質感的包裝紙被放平又折皺，在手中轉眼變成扇形和三角的形狀包裹在花團錦簇外。

“抓它的是你，送去治療的也是你，既然接回去就好好養吧，狗應該不能輕易換主人的吧。”

面對這邏輯通順卻詭異的言論，程昭岸揣在褲子口袋裡的雙手緊握，忽然有些啞然。

“我……我怎麼……誰說的，萬一它是誰家丟的呢？萬一它不喜歡被家養呢？”慌亂間，脫口而出的反駁都略帶結巴，“我接回來就送給救助站了。”

沈汀漪繫好蝴蝶結，對於這近乎孩子般略帶不負責任的輕率做法，她猛然抬頭看他，眼神裡帶著詢問的意味向他確認。

注意到周圍有人走近，程昭岸重新戴好口罩，壓低帽簷，下意識地繞過桌子，走到沈汀漪身側。

桌前繁重的花束將她大半個遮擋住，只有走近時才能借江邊的風，聞見她白色棉布連衣裙上淡淡的花香。

桌上黃色的玫瑰基底下鮮亮的明黃色蝴蝶蘭悠悠垂下，跳脫出的黃心海芋和周圍簇擁的草本葉材形成一條優美的水滴瀑布，圓形基底的邊緣由晃眼的亮藍色點綴，一束鮮亮奪目，對比強烈的花藝作品頓時吸引了周圍目光。

程昭岸只好靜悄悄地站在一旁，等沈汀漪和花藝愛好者交談結束，像等著要接受採訪一樣認真地盯著身旁人的側臉。

遠處一道西裝革履的身影將這一幕盡收眼底，他輕蔑一笑，和邊緣桌前的工作人員說了些什麼，就轉身離去。

眼見沈汀漪無暇顧及自己，程昭岸只好在周圍徘徊，繞著展桌走了好幾圈，發現她身邊圍繞的人絲毫不少，甚至還更多了些。

他扣扣額角，納悶總是獨來獨往的人居然也有人群簇擁的時候，他遠遠看著她握著鮮花和別人相談甚歡的模樣，耳邊甚至能浮現起她溫和的聲音。

來回踱步間，又轉悠回她面前，見周圍有人在用花泥學她插花，他躍躍欲試得問：“我能學嗎？”

也不是什麼積極向上的好學，只是某個瞬間他心底有股聲音，那聲音慫恿他前進一步，再一步。

是那份困惑的聲音好奇，沈汀漪究竟為什麼沉迷花藝的世界，絕不是他想知道那張平時拒人千裡之外的臉為何會柔軟地望著一堆花草，為何光彩熠熠。

“新手最開始覺得無處下手，找不到方向，最好用的方法就是三角定點法。”隨著講解一步步進行演示後，桌上幾處花泥綻開不同的花。

悠遠的花香走近時，程昭岸拍了拍雙手上沾染的水，挺直了身子回眸，頗有些驕傲得意。

他伸出一隻手掌，為自己的作品引薦，“怎麼樣，我這個徒弟悟性高吧。”

沈汀漪和他對視一眼，竟一時不忍說話，看著摻雜了火焰玫瑰和粉雪山的花泥，她思忖片刻，直接上手調整。

“這個呢，色彩搭配接近火燒雲的感覺，但紅色和粉色的直接搭配，搞不好容易讓人覺得很土很俗氣。”

她手裡也沒有停歇，講話的功夫就將中間的紅玫瑰和幾支粉雪山拔出來，“這種粉色呢，飽和度較低，和鮮明的橙色紅色融合感沒有那麼好，反而增添了俗氣感。”

“把火焰玫瑰開啟，”她重新排布了緊促的位置，讓原本擠在一起的玫瑰有了高低錯落的空間感，“像這樣，再穿插著零星幾支紅玫瑰點綴，然後挑這種點狀或者線條狀的葉材，修飾一下，不要喧賓奪主或者太明顯。”

“這樣一束深色系的花束基本就好了，當然如果希望有點跳出來的呼吸感，可以加上一兩支金枝玉葉。”她放下手邊的一支紅豆，拿著金枝玉葉比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