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同學揚著腦袋走上講臺:“我叫孜美函,喜歡跳舞,得過松林杯少兒舞蹈大賽的銀獎,以後一定會成為一名舞蹈家。”
語調不疾不徐,就像對“舞蹈家”的名號唾手可得一樣。
葉紹瑤曾聽幾面之緣的舞蹈老師講過這個比賽。
松林杯是東北三省聯合舉辦的舞蹈展演賽,雖然孜美函只惜得銀獎,那也是響當當的第二名呀!
一個個小朋友上臺又下臺,吹噓著自己的光輝事跡,讓葉紹瑤犯了愁。
他們說的東西她都學過,但沒一樣堅持下來,一時不知等會兒該說什麼。
“下一個小朋友是——”班主任低頭瞅了眼名單,“葉紹瑤。”
葉紹瑤聽見自己的名字,小聲招呼同桌起身讓出一條道,心裡還在打鼓。
“我叫葉紹瑤,小名瑤瑤。”
小姑娘遇見生人會不由自主地羞澀,臉紅得像朵粉嫩嫩的芍藥。
“你叫野芍藥嗎?”大家問。
“才不是,是葉——紹——瑤——,樹葉的葉,介紹的紹,瑤是……玉字旁的瑤。”
葉紹瑤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畢竟她自己也沒學會寫自己的名字。
剛才高傲如小孔雀的孜美函問:“那你會什麼呀?”
小姑娘眨了眨眼,脫口而出:“我會滑冰。”
座位上的小朋友們鬧開了,大家誰不會滑冰,那三九天還有叔叔嬸嬸穿著冰刀鞋去凍死的湖面上散步呢。
“我也會滑冰。”
“我也會呀。”
底下的小朋友應和。
班主任見班裡的氣氛要收不住了,起身維持課堂秩序。
在小朋友的眼裡,老師就是威嚴的存在,只一個淩厲的眼神,立馬閉嘴不作聲了。
她再度讓出講臺,示意葉紹瑤繼續說。
可經剛才那麼一鬧,葉紹瑤下不來臺了,兩坨緋紅掛在頰上,絞盡腦汁不知道再說些什麼:“我不一樣……我滑得可好了,還會在空中轉圈圈!”
腦子一熱,葉紹瑤小朋友就這麼誇下了人生中第一個海口。
下了講臺,葉紹瑤明顯感覺同桌的眼神比剛才更熱情,剛等下課,同桌就忍不住問:“葉紹瑤同學,你真的很會滑冰嗎?”
她硬著頭皮回答:“是哦,就在新世紀商場的三樓,那個冰場特別大,我已經在那裡學了一個暑假呢。”
聶心仰著天真的小腦袋,好像在認真回憶:“我也和媽媽去逛過那個商場誒,怎麼好像沒有見過你呢?”
開學後的第一個週末,為了彌補這個天大的海口,葉紹瑤拉著邵女士去商城的冰場給自己報班學滑冰,說要請最最好的老師教,最好能帶著她滑出什麼名堂來,讓全班同學狠狠豔羨一把。
拗不過女兒三催四請,邵女士帶她在冰場買了一百塊錢的教練課,不限期的。
有班上四十多雙小眼睛盯著,葉紹瑤每逢週末就馬不停蹄去冰場滑冰,跟著老師一滑就是一下午。
某天,她注意到同一個教練的姐姐們都有自己的冰鞋,白白的,上面有不同的小公主圖案,比冰場的屎黃色冰鞋好看不知道多少倍。
她想,好看的冰鞋也是學習滑冰必不可少的環節。
下課後,她纏著爸爸媽媽給她買印了哆啦a夢的新款式。
不知遺傳了哪位的固執勁兒,她還真就在摸爬滾打裡穩穩當當地站起來,跟據教練的指示起步急停,滑了一圈又一圈,越來越快。
雖然還是冰面上笨拙的小天鵝,但葉紹瑤想,總有一天,她會成為在冰場中心轉著圈圈的小精靈。
像——
她被冰場突然播放的音樂吸引過去,有個女孩正在中心展示一套完整的節目,輕盈的裙裾在空中散開,像一朵綻開的紫色小花。
那就像她一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