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燭火躍動,一家三口面面相覷,楊不煩像只受驚的羊,瞳孔放大,死抓著父母的手臂,貼得很緊。
楊思瓊和徐建國對望一眼,不知為何突然笑了。
“幹嘛?”
“你都不知道你爸有多笨。”楊思瓊說。
“是嗎?”
楊思瓊醞釀了好一點會兒,一口氣說:“當時看情況不對勁,羊在圈裡跳得老高,養殖棚那個棚頂跟風帆似的,風再大點兒準會塌。我就想,把圈門開啟,讓羊出來進屋躲唄。”
徐建國呵呵笑。
“我正開門呢,結果你爸撲過來,給我撲地上,頭給我撞暈了。他腳還扭了。”
徐建國很不好意思:“頂上那個橫梁下來了,我不是怕你躲不過嘛。”
“我看著風向,心裡有數,你倒好,二話不說撲過來,腳也紮釘子了,結婚快三十年了,咱倆有點默契沒有?”
夫妻倆話是這麼說,但摟得緊緊的。
楊不煩知道爸爸媽媽很愛她,但有時候也會忘記,他們正是因為相愛,才有了她。當時的情況一定很危險,爸爸為了救媽媽奮不顧身。
知道他們在逗她開心,楊不煩笑著說:“幸好拜了老爺,才有驚無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咱家馬上要走大運了!”
“哈哈那就好。”
默了一會兒。
徐建國看著笑得勉強的女兒,安慰道:“你六歲那年,咱家房頂都掀翻了,這樓都是重蓋的。這次已經算是很好了。”
“沿海地區嘛,人沒事就行,你媽這輩子經歷過的臺風,沒有三十次,也有二十次了。”
楊不煩點頭。
徐建國說:“就是有一點不好,我這腳,沒法兒做飯了呀。忙活一宿,肚困。”
楊不煩站起來,拿來兩個毯子把父母裹裹好,免得失溫,說:“我去弄吃的。”
時間是淩晨5:47分。
臺風天水電氣全停,她把水電氣總閘都關掉,避免出現安全隱患。
幸好提前儲備了一大缸自來水,她在櫥櫃裡翻出兩臺卡式爐,打火,下米煮了一鍋生滾粥。
燒滾水白灼了一盤西藍花,淋上醬油和豆豉醬,再把冰箱裡爸爸昨晚醃的血蚶端出來。
一碗暖胃的生滾粥下肚,情緒平複了很多。
楊不煩剝開血蚶,再蘸一下醋和梅膏醬,依次放進父母碗裡。
徐建國逗女兒:“這西藍花是可以生吃的吧?”
“不能吧?”
“拿去放起來,它種地裡還能長大。”
楊不煩哈哈笑起來,楊思瓊也彎了彎唇,聽著蚶殼相磨之聲,天色漸漸亮開了。
爸爸腳掌上的傷口雖然創面不大,但是紮得很深,加上腳踝扭傷,越腫越高,還是要盡快就醫才行。
通訊一直沒恢複,電量也只有34了。
天色將亮,政府組織救援也需要時間,沒那麼快。
風勢時大時小,遠方有或高或低的山體斷裂聲,一夜暴雨過後,地面滾滾洪水估計能淹過脖子。
幸運的是,她家地勢還算很高了,再低一點兒,估計就像廣佑公家,要被淹得更厲害。
她不敢貿然出去,一方面是怕臺風二次登入,另一方面就是次生災害,洪澇、山體滑坡,地面塌陷,還有觸電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