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他就覺得她這個人很不怎麼樣,為什麼啊,分手了都不能得到他一絲尊重和認可嗎?
哪怕是假裝的也行啊。
過去那些憋著一口氣要努力配得上的心情和姿態是真的,因為所有人都在暗示她高攀。那些傷口並沒有因為關系結束就痊癒,而是成為創傷後遺症,蟄伏在暗處,輕易就被喚醒。
他的底氣和有恃無恐並不是空xue來風,那是她曾經賦予他的權力。他要傷害她實在太輕而易舉,只需要以一個居高臨下的姿態嘲弄否定她的真心就行了。
楊不煩沒叫到車,江其深驅車停在她前面,車窗落下來,他臉色鐵青:“上車。”
楊不煩轉身就走,沒走幾步,就被他拽住了胳膊。
“不用你管,我要回家。”
她掙紮得厲害,拉拉扯扯的,被江其深一把抱緊,引起來來往往的路人尖叫驚呼。
他咬牙切齒,“我送你回去。”
楊不煩這才看清路邊好多人都在看他們,垂下頭,老實了。
江其深把她腦袋壓在胸口,扭過頭去瞪路人。
兩人坐上車,先去酒店拿行李,再去高鐵站,路上一句話都沒有。
楊不煩有點受不了這個氛圍:“你幹嘛不講話。”
“你不是讓我閉嘴嗎!”
現在還怪聽話,之前怎麼不聽。她想。
送完她之後,江其深回到公司,去洗了很久的手。
他表情不明,旁邊的物業看他一遍遍地洗手心、手背、甲縫,毛巾反複遞出去三次又收回來。
人的身體、情緒不受控制,是件非常煎熬的事。
大概是從楊不煩離開開始,一切逐步失序、失控。
江其深的強迫症每況愈下,他要不斷清潔自己、清潔周圍,哪怕只是想象中肩上落下一粒灰塵,都令他倍感痛苦。
他不斷換家政公司,無論他們聲稱清潔得有多徹底,他都要親自去清潔家政使用過的物品、接觸過的地方。反複檢查書房,消毒殺菌,按正確順序擺放他的東西、衣物等等。
無論怎麼做都不對。
無論怎麼重建秩序都不對。
因為家裡缺了個人,缺了一塊,空蕩蕩的就容易積灰。所以他要不斷地清潔,清潔所有地方,盡管他不想承認,覺得有點矯情,但是見到楊不煩他的焦慮會緩解很多。
但她說要跟他橋歸橋路歸路。
江其深想起以前有次他們吵架。
當時在重慶旅行,她生氣鬧著要走,步伐很快,他就跟在她身後,彷彿沉重的漣漪。
後面經過一道道梯梯坎坎,她人走不見了,他找了幾圈都沒看見人,心裡很急。
半天終於找到了,她哭著跑過來緊緊抱住他,低聲說,我真怕你走了。
江其深想,或許永遠不會再有這樣的時候了。
以前他不明白,楊不煩看他的眼神為什麼總有點傻,有點呆,現在明白了,因為那些時候,她真的愛他。
叮一聲,江其深收到一條轉賬訊息,不多不少,正好20萬。
這日江其深來到汕頭開會,碰見完美村的村長,說起村裡的情況,村長自然就提到剛換了精料配方的楊不煩家。
提到楊不煩,便說到她要去相親,說到相親時,再回看江其深,村長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