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東旭嘴上應承著,卻是讓代駕司機把車開到了他在雲浦區的公寓。
洗去一身的酒味,寧東旭第一時間點燃了煙。他頎長的身影立於陽臺前,俯視著這座繁華的大都市。
高樓大夏,燈光璀璨,熱鬧非凡,是人間的煙火氣息。而他獨居在這高階住宅的最高層,如同天上的廣寒宮。
雖高高在上,卻是冷冷清清。
難怪蘇軾寫過這樣的一句話——“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不知怎麼回事,今天的煙特別嗆人,嗆得他眼睛發澀,嗆得他不停地咳嗽,咳了好久,後來又咳得眼睛裡布滿了血絲。
寧東旭是在十六歲時抽到人生中第一根香煙。然而,他還沒嘗出個飄飄欲仙的滋味,就被小丫頭給抓了個人贓俱獲。
小丫頭雖然怕他,但在香煙酒精這兩樣東西上,卻把他看得死死的。家裡的香煙一旦發現立即焚毀,絕無商量餘地。
後來,寧東旭發飆了,拿著把剪刀威脅她,要是不讓他抽煙,就把她留長的頭發再次剪掉。
小丫頭卻不讓步,“就算你把我剪成光頭,我還是不讓你抽煙。”
“你以為你是誰啊,你不過是爺爺給我買來的丫頭,你有什麼資格管我?再這樣我把你扔回你堂叔家。”寧東旭不耐煩地推了她一下。
小丫頭重重地摔倒在地,無言地秉著眼淚,臉上布滿了哀傷。她曲起雙腿,低頭,把下巴擱在膝蓋上,手緩緩地環住小腿,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地面。
那神情,就像被主人拋棄的小狗,只能蜷縮成一團舔舐自己的傷口。
寧東旭蹲下身,雙手按著她的臉,強迫她抬起頭來。
她的眼淚啪嗒一聲落下,卻好像滴在了他的心尖,瞬間灼燒了他的靈魂。
寧東旭突然就心疼得不得了,“你,你別哭呀。”他湊過去,用額頭抵著宋深深的額頭。
寧東旭小時候養過一隻狗,全身通黑他卻喚它小白,他最喜歡對小白做這樣的動作。
他能感受她的呼吸突然一滯,他看到她的全身在微微顫抖。簡直就像是流感病毒,他感覺自己也被傳染了,聲音也在顫抖,“乖,深深,乖,別哭了。”
小丫頭眼睛不再紅了,臉卻紅透了。她緩緩地伸出手,輕輕地抓著寧東旭的襯衣下擺,最後牢牢地拽緊。
寧東旭聽懂了她想說的話——
我很乖,我不哭了,所以請不要拋棄我。
“以後,你可以管我。我允許了。”寧東旭又很別扭地補充著,“可是如果你管了我又去管其他的男人,那顯得我多掉價啊。所以作為條件,你這輩子只能管我這一個男人。做得到嗎?”
小丫頭不假思索,飛快地點點頭,眼裡透著跟年齡不相符的堅定。
**
宋深深其實不想管他,那人脾氣可差了。
宋深深這輩子沒見過脾氣糟成那樣的。說出去誰信啊,在人面前彬彬有禮、簡直世家公子典範的寧大公子,私底下幼稚又腹黑,自私又大方,扭捏又放蕩,簡直就是行走的雙標。
他的缺點多多,然而疾病也多多,總是病怏怏的。她得管他,不能讓他染上煙癮或酒癮。
他要是生病了,疼的是他的身體,傷的還是她的心。
社交場合上免不了被敬酒,宋深深就自告奮勇替他擋酒。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寧家有個酒量特別好的女孩,喝起酒來可以不要命。
宋深深醒來後的第一感覺就是腦袋像被千軍萬馬踐踏過,疼的快要炸開。她按著劇痛的頭,看了下手錶,猛地從陌生的床上坐了起來。
已經是下午一點了!
昨晚徹夜未歸,家裡的兩個小寶貝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