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深深不會說話。她只能不停地敲著門,希望寧東旭趕快出來。
“其實一直以來我都很討厭自己的血型。因為我的血型,讓你吃了很多苦,還差點害死了你。那天,我抱著你冰冷的身體,我想,如果你死了的話,那我也跟著你一起死。遇到我,是你此生最大的不幸吧。”
宋深深越聽越不對勁。她張了張嘴,可是什麼都喊不出來。
“我在爸媽的墳墓旁已經修好了一個墓地,你把我埋在那裡。遺産的事我已經弄好了。如果你拒絕接受的話,繼承權將自動轉給莞爾。”
宋深深的腦子瞬間一片空白,心頭像是被重錘狠狠地敲下。
她的眼淚如決堤的河水一般開始瘋狂地墜落。
她拼命地搖著頭。她才不要什麼遺産,她恨他怨他,可從來沒想過要他死。
宋深深慌忙去拉帆布包的拉鏈,隨著噼裡啪啦的聲響,包裡的東西散落一地。
她手忙腳亂地劃開手機螢幕,原本爛熟於心的密碼卻連連輸錯好幾次。
宋深深狠狠打了自己一個耳光,用疼痛讓自己冷靜點。她最最快的速度發了條簡訊,讓寧北辰趕緊叫輛救護車過來。
“東、東——”
“東哥”兩個字在她喉嚨裡百轉千回,她拼了命地想喊出聲音來。可是,連一個音節都發不出。
太多的悲痛說不出口,太多的乞求無法成言,宋深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痛恨自己的無能。
她把手伸入包裡,從最裡面的夾層裡掏出一個口哨。
那是一個純銀打造的口哨,上面雕刻著音符,極為精緻。在尾巴處還刻著nsss四個字母。
宋深深永遠不會忘記寧東旭那時對她說的話。
他說:“深深,不管什麼時候,不管在哪裡,只要你吹響它,我會立刻趕到你的身邊,保護你。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清亮的哨子聲在這死氣沉沉的洋房裡響了起來。
宋深深把哨子含在嘴裡,用力地吹響。
如果哨子可以代替她說話,她想告訴寧東旭。她愛他,從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愛著他。即便他打斷她的手,毀了她的夢想,即便他把她趕出家門,她還是一如既往地愛著他。
她愛他,遠遠勝過她的生命。
滿漲的眼淚盈滿眼眶,在她哭得滾燙的臉頰上蜿蜒出幾道水痕。
宋深深哭到難以自己,連哨子聲都跟著顫抖起來。
痛苦,懊惱,恐慌,自責、悔恨……
種種情緒湧上她的心頭,心髒熱熱脹脹的,彷彿下一秒就要爆裂一樣。
周圍的空氣一下子凝重起來,彷彿滲了膠,一點一點地凝固起來。
她怎麼都喘不上氣,好像周圍的氧氣瞬間消失,又好像她的肺功能忽然衰竭,她只得拼命地敲打著胸口。
待她好不容易喘上了一口氣,她停頓片刻,歇斯底裡地嚎啕大哭起來。
她不知道救護車還來不來得及。
她怕極了,這輩子還從沒如此深刻地體會“恐懼”兩個字。
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最愛的男人一點一點地死在她的面前。
呼啦一聲,門突然從裡面被拉開了。
寧東旭身子一歪,倒在了宋深深懷中。鮮血從他右手腕的刀口處不停地往下流。
“深深,我還是捨不得你。”
這是寧東旭說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