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正明媚。
歲月正靜好。
清風徐徐,揚起了門口的貝殼風鈴。
滴鈴、滴鈴——
宋深深突然想起了那片散滿貝殼的蔚藍大海,帶著淡淡海腥味的海風,還有海水湧上沙灘時的沙沙聲。被迫逃學的少女被少年惡作劇潑了一身海水,月白色的校服襯衣湮得半透明,可以隱約看到她內衣的形狀。
“就那兩顆旺仔小饅頭,還用穿內衣?”少年一邊取笑著,一邊脫下襯衫,套在少女身上,然後把釦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顆。
少女看著少年□□的上半身,臉刷的一下全紅了。
少年最近都在健身,逮了個機會賣弄著他剛剛鍛煉出來的幾塊肌肉,活像一隻剛長出翎毛的小孔雀,迫不及待地炫耀一番。
少年把雙手圈在唇邊,對著大海吶喊:“我討厭我的血型!討厭生病!討厭我生病時哭個不停的宋深深!”
少女突然被點名,愣住了。她的鼻子有點酸酸的,她又被東哥討厭了!
“我討厭唯唯諾諾看上去很好欺負的宋深深!討厭身邊總是圍了一堆男生的宋深深!討厭什麼都不懂的宋深深!”少年大聲叫道。
他把手按在少女的肩膀,“深深,你學我這樣吶喊,說不定喊著喊著就可以開口說話。我真的好想聽到你的聲音。”
少女酸澀的內心立即又被甜蜜覆蓋。學著少年的樣子,雙手合攏,放在嘴邊圍成一個喇叭狀,對著大海喊出了沒有人可以聽到的話:“我喜歡健健康康的寧東旭!喜歡一邊教我做作業一邊罵我笨的寧東旭!喜歡脾氣糟糕但其實內心很溫柔的寧東旭!”
滴鈴、滴鈴——
宋深深抬起頭,就看到了寧東旭高大頎長的身影。
大約是站在門口看了許久,他站立著的姿勢,看起來有些僵硬。
“深深。”他輕輕地喚著她的名字。
過往的種種甜蜜在她腦海裡來回閃現,少年的身影和男人慢慢地重疊起來。宋深深張了張嘴,無聲地喊出了“東哥”。
嘶——
宋深深皺起了眉頭。
寧東旭大步走過去,抓起她被花刺刺出血的手指頭,含在嘴裡,吸了吸。
“你就不能小心點嗎?”寧東旭突然就發起了脾氣,“你的手是用來彈鋼琴,受傷了還怎麼彈?”
宋深深猛地把手縮了回來,雙目沉痛地看著他。為什麼事到如今,他還能面不改色地說出這番話?
“你明知道手對我來說如同生命一樣重要,那時為什麼還要做的那麼狠?”宋深深質問道。
寧東旭緩緩背過身,聲音平穩地回道:“做錯事是要付出代價的。”
宋深深激動地走到他面前,辯解著:“我沒有推她,我真的沒有,你相信我!”
宋深深還想辯解,可是寧東旭閉上了眼睛。
她是個啞巴,如果對方再不看她,那就是徹底不想和她說話了。
宋深深頓時覺得自己可笑,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呢?
當初跪在他面前,他都不肯相信她,更何況現在?
只因為她害了他心尖上的那個女人——沈夢。
只因為沈夢再也無法成為紐約芭蕾舞團的首席舞者,只因為沈夢在林肯中心跳天鵝湖的夢想破滅,他就要讓她付出更為慘痛的代價。
竹刀落下,在右手的劇痛中,她的世界就此崩塌。
他親手毀掉的,不僅是她成為鋼琴家的夢想,還有她年少時那段單方面的愛情。
少女愛得單純真摯,愛得毫無保留,愛得隱忍苦澀,也在那一刻,終於愛到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