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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那年情

畢竟是在自己家裡,是最為安全的地方,太妃可以什麼都不用管,盡情的將自己的情緒發洩。

她冷眼看著離自己不遠的人,像是被海水漫過頭頂的感覺再度襲上她的心頭,就算過去這麼多年,這種要人命的感覺依舊如此的讓人記憶深刻。她突然不想繼續忍耐,蒼老容顏上的表情猙獰而恐怖,像是恨不得將眼前的人一刀一刀的剁碎,她咬著牙說道:“真是好,這句不能自私就將我的一輩子這麼葬送了。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我真的希望自己從沒有遇到你,這樣我就不用承受這種折磨。想我魏家的大小姐,有我哥嫂庇護,這輩子就是嫁給誰不能過快活日子?可我偏偏瞎了眼,看上你這麼個白眼狼。你真是會給你自己找藉口,聽聽,多麼大義凜然的話,是呀,如果不是你,我還真沒今天的位置,說到底,我還是應該感謝你才好。你說是嗎?”

路阿伯整個身子都顫抖起來,看著她那麼痛苦的樣子,想往前走兩步可是沒有那個膽子,手足無措,又滿臉的不忍心和慌張,縱使到了快入土的年紀,他還是沒辦法放開膽子去靠近她,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連往前走一步都覺得像是走在了刀刃上。

他抖著唇瓣說道:“你別生這麼大的氣,我們年紀都不小了,我不值當什麼,你的身體尊貴。”

太妃急促地喘息,聽到他的話,笑道:“我的命尊貴,當初我是不是該拿這條命去要挾你?為什麼當初你不能往前一步?你知道的,只要你說我們一起走,或者你說不要答應,我真的可以丟下任何的東西,哪怕就是走遍天下流浪乞討我都願意,我的這一輩子是你親手毀成這樣的,你心裡覺得愧疚嗎?如你所說,都是快入土的年紀了,也許魏家不該收留你到現在,這樣我們就能徹底的成為陌生人。我的心也能安靜些,就算是死了也能平靜地進入老主子的地宮裡。”

路阿伯是第一次從她的口裡聽到別的男人,雖然那個人很多年以前就已經不在了,但是還是讓他覺得胸口一陣悶痛,當初她入宮的時候,自己就是這種快要死去的感覺,如今身子骨不行了,不像以前那般耐抗了,她的一句冷漠的話,就能讓他跌跌撞撞的往後退兩步。

路阿伯張了張嘴,悽慘地笑道:“也許這就是我們的命吧,這輩子是我對不起你的一片深情,從你走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後悔了。只是開弓沒有回頭箭,我不能因為自己的那點心思,讓整個魏家都擔上這麼大的風險。我比你難過千倍百倍,但是我更知道這一切全是我自作自受,我對不起你,我不求你的原諒。只希望來生,我能大膽一點,不在那麼畏首畏尾,我不應該自卑,總把門當戶對放在心上,到頭來一時的心思害了我們兩個人一輩子。”

太妃淚眼朦朧,聽著他的這番話更是止不住掉眼淚,她用帕子擦乾淨眼淚,眼睛紅腫,吸了吸鼻子,聲音沙啞地問道:“門當戶對?你以為我的出身配得上那位帝王之尊嗎?你以為我剛進皇宮就是去當主子的嗎?你錯了,我是去伺候人的,宮裡的主子們向來會折騰人,大冬天去清洗衣裳。我在府裡何嘗做過這些?是不是覺得好笑?我也覺得很是可笑,但是我更委屈,可是能有什麼辦法呢?我只是想活下去,就算你不把我放在心上,我還有哥哥和嫂子,我不能讓他們擔心。那段時間簡直是噩夢,我的真的怕,怕哪天就被人給害死了。如果我要是死了,這輩子就再也不可能見到你了。你呢?你知道什麼呢?你什麼都不知道。所以那段時間我真的是恨死你了,我恨你親手把我推入了這個火坑,都怪你,我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我想,如果要是有機會重新出宮,我肯定會想辦法殺掉你,這樣我的心裡就能痛快些了。”

她說著說著突然自己就笑起來:“那個時候真是年輕,愛和恨都是那麼的鮮明,多傻多天真,總是想不明白,其實是因為深愛,所以才會恨得那麼深。我從那些娘娘們手裡把自己的性命保下來,皇上對我也有幾分抬舉,我的日子這才好過了些。不過皇上喜歡的人不是我,互不喜歡,所以更能做朋友,先皇去世之後,我的日子也清淨了,但是誰能想到朝局生變,我也不過是運氣好,小皇帝以前一直跟著我的,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身份。說說你吧,這麼多年,怎麼沒想著找個伴搭夥過日子?身邊有了人,日子過得也就有盼頭了。”

路阿伯笑得苦澀:“見過最好的,其他的全都入不了眼了,而且我是個罪人,我這輩子都得在懺悔中度過,你是我的一切,更是我心裡難以舍下的夢。如果要是有了別人進來,一切都成了奢望,我不能沒有你,如果你要是不在我的夢裡,我這一輩子真的沒有任何的念頭了,還活什麼呢?我拖到現在,也無非是想多聽聽和你有關的事情罷了。剛開始我就是想辦法打聽,但是沒有人和我說起你的事情,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只能等。最終,你晉了位分,我聽到的時候心裡真是五味陳雜,高興嗎?還是該難過,我已經傻了。再後來,聽你的訊息讓我上了癮,我知道我捨不得死了,我想知道更多。那年聽說你要回來的事情,我明知道你不會想見我,可是我還是覺得很高興,我第一個晚上睡得那麼踏實,我還夢見了當初我們那些歡快的過往。自從你走後,我整夜整夜的睡不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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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阿伯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雖然蒼老了但是依舊遮掩不住他年輕的時候該是怎樣好看的人,只是他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蒼白和無力起來:“我以為你會想到見我,哪怕是罵我一頓,我也就知足了。可是我從頭到尾跪在你面前,你連看都沒看我一眼,那個時候我真的覺得我這一輩子,好像所有的光全都消失不見了,我只能在黑暗中,等著你哪天出現在我的面前,能和我說說話,你看,老天還是眷顧我的,沒想到還能讓我見到你。”

“老爺和夫人是很好的人,他們當初也曾經勸過我,說是我和你這輩子的緣分已經斷了,再沒有續上的機會了。我知道,我怎麼會不知道呢?如果真要是把這段緣分續上,所要付出的代價那是我們無法承受的,所以我看的開,放在心裡想著,在夢中想著,能在你生活過的家裡待著,與我來說這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老爺說,我這一輩子還很長,相思最是耗人,也曾經指過一個人給我,我真的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何必讓另一個人在我的過錯中承受一樣的痛苦呢?我見你這一回,我最後的一點念想也算是了了。我知道,我們再不合適見面了,就算見了,也只有傷懷和難過,我不想影響你的生活。阿露原諒我的自私和無奈,我已經決定了,再過段時間我的徒弟就帶出來了,我打算回老家去看看。這麼多年了,離鄉背井這麼多年,一直沒有機會回去,也不知道我們路家還有沒有活人。給我老子娘上柱香,掃掃慕,只盼著到時候能有人能幫我收收屍。”

太妃的眼淚重新留下來,張著嘴但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輩子我們沒那個緣分,你的一輩子是我害的,我會好好的想辦法贖罪。阿露,咱們盼來生吧,只有來生,我才能乾乾淨淨地站在你面前,不管別人說什麼,我都不會放手。說好的,我肯定會遵守諾言。”

太妃恨聲說道:“哪來的來生?喝完孟婆湯,一切都沒了啊,你這人到這個時候還是自私,我怎麼能不恨你?你想所有的一切就這樣結束是嗎?也是,都上了年紀的人了,還執著這些東西有什麼用呢?怪讓人笑話的,那成啊,就按你說的,以後再也不要有任何的來往了,就這樣吧,對誰都好。話已至此,再沒什麼好說了,退下吧。”

路阿伯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她在他的面前擺出了當朝太妃娘娘應有的威嚴,他的心更加痛的厲害。他不在乎身份,因為他本來就是她生命中的一個伺候她的人,能得到她的垂青是他這輩子想也不敢想的事情。他難過的是,她重新把自己給包裹起來,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她看起來異常的孤寂,更讓他難以放下:“你別這樣,我……你讓我走的如何安心?”

太妃的聲音此刻冷淡的厲害,臉上像是蒙了一層霧般的笑,低聲說道:“我的好壞與你有什麼干係呢?這輩子也就這樣了,誰也別在惦記著誰,我和你之間的恩怨到此為止,往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就當我們從來沒有認識過彼此。”

路阿伯因為這句話,身子搖晃的彷彿是風中的殘燭,痛斷肝腸,張開嘴卻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捂著胸口大口的喘氣,面色發青,而坐在上首的那個女人竟是連看都沒看他一眼,神色自如地衝著外面喊了一聲:“嫂子進來吧,與我說說話。”

魏老夫人活了這麼一大把的年紀,什麼恩怨沒看過,到頭來也只有感情二字最是讓人痛心,裡面的動靜,她在外面聽得清清楚楚的。這兩個人誰都不能放下彼此,可是卻偏偏全都用這般傷人的話去觸碰對方的心,真的到了這個年紀了,要是一輩子沒法釋懷,那可真是到死都要不相往來了,這樣對相愛的兩個人來說怕是生生世世的痛了。

她走進去,看到一向身子骨硬朗的老路此時佝僂著身子,好像短短的片刻間就蒼老的不成樣子了,怪讓人心酸的。偏偏這個時候太妃娘娘十分冷漠地說了句:“怎麼還不退下?”

魏老夫人更是忍不住嘆了口氣,被自己等了這麼多年的人這樣對待,給誰能受得了?老路的那臉已經白的不能看了,真是可憐人,雖然一開始是做錯了,但是這麼多年也受了這麼多的苦,什麼恩怨在這個年紀也該放開了。太妃這個時候怎麼還如此的孩子氣呢?說這樣傷人的話語她自己能有什麼好處呢?瞧瞧那樣子何嘗不是失魂落魄?真是一對苦命的人,讓人看著怪難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