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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下午,林西迷路了。還記得那塊“前方施工請繞行”的牌子。還記得那條三米寬、兩米深的長溝裡都是泥漿。還記得身邊的白河上有兩座橋。從這座橋到那座橋正好繞過那條溝。白河水清澈,林西走上那座不知名的大橋,走進岸上的叢林,從此就再也沒看見過白河。然後他走進了這片玉米地。奇怪的是,走過的路好像消失了。有一個路口左邊有一塊石頭,他記得很清楚,像一隻山羊。他回來尋找原路時,石頭還是那塊石頭,路口卻已經不見了。原來的路上長滿了一人多高的青玉米。小徑像變成青蛙的蝌蚪不見了尾巴。在這個陰沉沉的下午,玉米地的外面是玉米地。他無法沿著一條路走向同一方向,每一條路走不了多久就會改變方向。事實上,他根本就分不清方向。但林西聽見了歌聲,由遠及近:
“而我在一首詩裡飛翔
多年來
極力渲染著月亮紅的一面
試圖用一片二月蘭把傷口掩藏
月亮的另一面
一根狗尾草始終無法入藥
偶爾在我信手寫下的詩句裡釋放靜電
月光已犁出千頃……”
少女的歌聲,清越委婉,似曾相識。那句“月光已犁出千頃”,不是林西昨晚夢中的詩句嗎?他本想把它演化成一首詩,沒想到是這首歌裡的詞。轉過路口,那個高高瘦瘦的女孩穿一身綠色的長裙迎面走來。她有著一雙大而黑亮的眼睛,一頭栗色的長發。也許只有這麼美貌的女孩,才能唱出如此動人的歌來。
林西快步走上去,問道:“你好,我要去柳各莊,你知道怎麼走嗎?”
她說:“去柳各莊,你怎麼跑到楊鎮來了?這裡是張家府啊。”
柳各莊在南邊李遂鎮,而張家府在正東。
“這裡是楊鎮?沒想到我向東走了這麼久!”
“不要緊,聽說從這兒到柳各莊有一條近路,你跟我回去問我爸爸吧。”
與一個如此清麗的女孩同行,就像在夢中。有時林西跟在她後面,忍不住看看她露出裙底的小腿,白得有些刺眼。
“我叫林西,南彩西江頭的。今天下午約好到同學家去玩兒,說好在他家住一宿,明天下午一起去順義師範上學,想不到走到了這裡。”
“嗯,我叫麥女,在牛山念高二。”
“咱倆是一屆的。”
林西向她問起一些在牛山上學的過去同學的名字,她一個也不認識。林西七繞八繞也走不出的玉米地,不知怎的,拐了兩個路口,就看見了一片麥地。麥女指著槐樹下的一個院子說:“那就是我家。”
麥女的父親五十來歲,高大威嚴,聲音卻和藹可親,指著屋後樹林深處那條望不見盡頭的土路說:“順著這條大道一直走就到柳各莊了,估計四五十裡。現在天已晚了,不如住在這兒吧,順便也嘗嘗麥女的手藝。”確實,天色漸漸黑了。一棵牆頭草垂下兩片細長的葉子,二人走進院子,又聽見麥女的歌聲:
“月亮的另一面
一根狗尾草始終無法入藥
偶爾在我信手寫下的詩句裡釋放靜電
月光已犁出千頃……”
槐花香氣襲人,麥女蹲在西邊灶臺前,少女的背影在火光中晃動。二人走進屋裡,方桌上擺著三盤叫不知名字的野菜,二涼一熱。
麥女又端上來一個熱氣騰騰的大盤,說:“下酒的來拉。”
“這只野兔,我今天追了一個下午。”麥父開啟一瓶二鍋頭,把林西面前的杯子倒滿了。
酒杯裡倒映的夏夜,天已放晴,月下的歌聲更加優美。
“小夥子,你家都有什麼人啊?”
“我爸爸在合作社上班,我媽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