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林發說話時咬牙切齒,雙拳攥緊,骨節嘎嘣嘣響,何況他直認父親當初是個強盜,可見他說的不是假話。他講述經歷時極為簡略,似乎是不願重提,不由人不信。
“原來是這麼回事。”林西明白了,馬林發那幅玩世不恭的樣子,是因仇恨而起,這些年來已經深深刻在他的骨子裡。
徐鳳儀岔開話題說:“看來幽魂煙並沒有毒,或者拜火教見我們本事低微,捨不得。否則,小國只怕早就死了。”
徐鳳儀提到李國棟,李國棟的身子就動了動。李國棟睜開眼睛,隨即又閉上。李國棟醒來也不是一會半會了。當他弄明白自己落在拜火教之手後,根本就不想動彈。前幾天,他背叛了和自己從小玩到大的夥伴。他本想從此跟著徐鳳儀,可以榮華富貴,出人頭地。哪知不到一個禮拜,他卻落的如今這個下場,現在他連一個字也懶得說。
林西說:“拜火教倒底是什麼東西?”
馬林發嘆了口氣道:“鬼才知道。我們今日落在拜火教手裡,只怕永無出頭之日了。唉,我馬林發沒死在仇人手裡,卻不明不白死在這裡!”
哪知徐鳳儀忽道:“大家不要怕,我們也許能出去。”說這,他在身邊的石壁上輕輕拍了一下。
李國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立即跳起來,激動地說:“徐叔叔,您是說我們能出去?”
徐鳳儀平靜地說:“當然了。寶藏埋藏之處,機關、陷阱甚多,被困在密閉的空間裡是常事。我去過那麼多地方,如果連這點麻煩也不能解決,恐怕早就死在裡面了。戒指第三次我帶去的地方,是個清代墓室。半夜裡我挖了半天,擔驚受怕,好容易從棺材邊找到個青花瓶子,沒想到剛要走出墓室,一塊鐵板突然從天而降。鐵板上面都是釘子,我有戒指,雖沒受傷,但被拍在底上,根本動彈不得。那一次,我也以為自己出不去了。黑暗的墓室裡只有我一個人,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我接近瘋狂,胡拍亂打。”
徐鳳儀又拍了一下身邊的石壁,石壁上就裂開了一條縫隙。縫隙豎直伸長到一人高後,兩端就垂直向左邊裂去。兩端伸長半米後,再次轉折,相互對接,形成門的形狀。
李國棟興奮地說:“徐先生,您這個戒指真是太厲害了。它不但可以找到寶貝,免除傷害,居然還能開門出入。”
徐鳳儀輕輕一推,石門就開啟一條縫。門外亮光閃爍,大家眼見可以出去了,萬分高興
馬林發站在門邊,當即要往外鑽。他往外一探頭,身子忽然一震,馬上縮回了頭,說:“快,把門關上。”
林西問道:“怎麼了?”
“外面有人?”李國棟說著,壯著膽子來到門邊,打算從門縫往外看。
“別往外看!快回來。門口有個大腦袋,說圓不圓,說方不方,圓不楞登。那個腦袋上戴著各種首飾,鼻子上還掛著個巨大金環。那個腦袋的眼珠瞪得跟西瓜似的。他看見我從門裡露出頭,怒不可遏,目眥盡裂,眼角流血。”馬林發說到此處,石門又開啟了十厘米,一股陰冷的風吹進石室。
徐鳳儀向外看了看,推開石門,神色自若道:“別害怕,是壁畫。”
大家鎮定下來,凝目觀看,門前是個深谷,對面十幾米外的巨大石壁上,畫著馬林發所說的頭顱。頭顱碩大無朋,大小和四人所處石屋相仿。壁畫雖然怪異,卻栩栩如生,那頭顱並無毛發,被一片血紅色的巨大楓葉託著。四個天神般的金甲武士站在四邊,每人攥住楓葉一角,抬著這個有他們半個身軀高矮的頭顱。四人似乎割了敵人首級,從戰場歸來。這個首級顯然非常重要,四個人都面色凝重。前面兩個武士揮劍斬斷秋天的荊棘,四個武士正破林而出。
石壁上邊,在看不到的地方,不知燒著什麼,把壁畫照得恍恍惚惚,像活的一樣,所以馬林發剛才看見時,還以為是壁畫上的頭顱向他怒目而視。
馬林發嘆了口氣,說:“還是徐先生見多識廣,剛才差點把我嚇死。這是什麼壁畫,割了個敵人的首級,也不用畫這麼大吧!”
高興之餘,問題也隨之而來,原來徐鳳儀開啟的這扇門,和對面的壁畫一樣,同樣位於石壁上。石壁下面是深谷,如同深淵,黑漆漆一片,深不見底,往前再走一步就掉下去了。
徐鳳儀道:“我們好像是在青雲山的山腹裡。大家小心,我這就在後邊開一扇門。”
林西急忙攔道:“徐叔叔,從前邊開門,門口只怕會有拜火教的人把守。”
“等等,好像能下去。”李國棟在門前向下探著身子。
石壁下方半米處,有條人工開鑿的尺許寬小道,不知通往哪裡。
石室外忽然傳來響動,背後的門開啟,兩個黑衣人站在門口。
四人魚貫而出,林西在前,然後是馬林發、李國棟、徐鳳儀。
徐鳳儀一出來,趕緊把門推回,黑衣人一隻手已經伸出,被卡在外面。石門關上後,與石壁嚴絲合縫,門縫消失,像是根本就沒開過門一樣。只有拜火教徒伸出來的那隻手,無皮無肉,像白骨,又像岩石,在原來的門框位置淩空虛抓,幾乎碰到徐鳳儀衣領。
馬林發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向石壁上的手腕無聲劃去。匕首在手腕上割了個口子,傷口裡流出透明粘液,瞬間把整隻手包住。本來,黑衣人的手看上去堅硬無比,現在卻變得說不出的滑軟,像變成了泥鰍。馬林發的匕首從那隻手的手背劃過,並未割斷。那隻手吃痛甩了兩下,如泥鰍入洞,縮排粗糙的石壁裡,消失不見。
對面畫著壁畫的石壁,往上十米高處,突出一塊石樑,上面不知燒著什麼,投下石樑巨大的影子。兩邊石壁,一樣直上直下,中間形成寬敞峽谷。
大家跟著徐鳳儀,沿著石壁上尺許寬的石階,扶著牆默默前行,稍有不慎就會落進萬丈深淵。兩邊通向黑暗,不知出口在哪。
拜火教的人從黑暗裡走來,跟在林西身後,只有二十米距離。黑衣人走的也是石壁上的小路。黑衣人追得並不快,他們顯然也怕掉下去,像鬼魂一樣一言不發。
腳步聲從石壁這邊傳到那邊,又傳回來。馬林發剛才踩脫的石板,落下深淵,到現在還沒發出回聲。山腹裡不知哪裡刮來的風,在石壁上掃來掃去。
徐鳳儀知道這樣走下去不是辦法,他再次抬起手,在石壁上輕輕拍了兩下,石壁上又出現一扇門。徐鳳儀推門而入,李國棟緊隨其後。馬林發正要往裡鑽,哪知李國棟進門之後,回手已把門關上,那扇門消失在石壁上。
馬林發和林西被關在了外面。
幸好前面有路可尋。
黑衣人又追近了幾米,隨後,所有的黑衣人忽然停住。幾個黑衣人由前往後紛紛跪倒,雙目前視,雙手放在膝蓋上,口中念念有詞,不知唸叨些什麼。
林西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馬林發停下腳步,回過頭說:“林西,你不是會飛嗎?”
“是啊,怎麼了?”林西不明白馬林發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