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重陽府長史盛偉果然前來送我。他把我帶到了重陽門。重陽門有兩扇門,一扇是投胎用的,另一扇通往重陽府。這次,重陽府長史把兩扇門都推開了。我走進火焰,就回到了西象國燕蕩峽。在我曾經失蹤的地方,我只找到了一個大坑。
之後,我把伯勞鳥分身成八千隻,遣往各處尋找你們的下落,才知道三年裡世界上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
直到今夜,貪心的一個分身遇到秋大哥,我們才能相聚。”
——
林西是麥家精英,他的經歷固然重要,麥地之源失陷卻也不是小事。大家聽林西說完重陽府的經歷,七天真人向麥家山道:“三年前,你們變成石像,楚松就佔據了麥地之源。你們到底是怎麼變成石像的?法器怎會落在楚鬆手裡?”
麥家山道:“說來慚愧,當時我稀裡糊塗就變成了石像。那天傍晚,我們像平時一樣吃著晚飯。那時,林西身上的紅腹水蛭卵再過兩個來月就可痊癒,麥女老是不正經吃飯,那天也是,她沒吃兩口就跑出去了。不久,我和親家父母就變成了石像。我變成石像後,感覺額頭似乎被抹了一些藥膏。”
七天真人嘆了口氣,道:“恐怕就是這些藥膏,讓海勞山的法術束手無策,讓你們難以變回人。”
“想必如此。慚愧的是,我們稀裡糊塗變成石像,稀裡糊塗被沉入水底,差點變成糊塗鬼。”麥家山喝了口茶道。
七天真人道:“當時手鐲在哪裡?”
“在山洞。”麥家山隨即明白,道:“多半是另一件法器把我們變成了石像。”他扭頭道:“麥女,當天你帶著耳釘。你吃完飯後,跑哪兒去了?你怎麼變成的石像?危險臨近,耳釘沒有感應嗎?”
麥女坐在林西身邊,茫然道:“我去河邊看落日來著,耳釘毫無徵兆。”
林西看了一眼麥女,心潮起伏,心道:原來當時她茶不思飯不想,那時,她正在白河邊想我……
麥女抬頭望著往外明月,遙想當時情景,緩緩道:“那時,有一隻鳥兒,叫的很好聽。我尋找鳥兒叫,原來就在樹上,是一隻金絲雀。我一伸手,金絲雀就落在我的手心。然後,我就變成了石頭。過了一會兒,不知誰從後面把我推下了河裡……到底是誰把我變成的石頭呢?”
林西這才明白:麥女變成石像時,一隻手平伸在胸前,原來是託著一隻金絲雀。
秋元安坐在林西另一邊,道:“你們沒變回人時,我們永遠猜不出是怎麼回事。但你們現在已經複活,想知道事情原委,這還不簡單。”
麥女道:“怎麼才能知道?”
“你還記得手鐲喚醒我記憶的事吧?”秋元安道。
麥女喜道:“是啊!現在有這麼多海勞山高人在此,召喚記憶太容易了。”麥女向七天真人道:“真人,請您施用法術。”
七天真人道:“元安,你來吧。”
麥女看著秋元安,道:“大哥,你行嗎?”
“眾位長輩在此,我怎敢獻醜。”秋元安這次學了個乖。
七天真人道:“你在海勞山學藝六年,該向家人展示一下了。”
“是。”秋元安拉住林西左手,向麥女道:“你把手放進林西右手。”
麥女紅著臉把手放進林西手裡。
林西奇道:“怎麼放在我的手裡?”
秋元安笑道:“他把手放在我手裡,你不吃醋嗎?”
林西笑道:“這樣也行?!”
窗外景色變幻,已是一片:
暮靄中,鳥鳴悠揚動聽。幽暗的河水,倒映著晚霞,倒映著麥女的長發和半張如痴如醉的臉,倒映著河畔的垂柳和枝葉間一隻金絲雀。
麥女抬起頭,看見了金絲雀,金絲雀飛下枝頭。麥女的手攤開,金絲雀就落在麥女掌心。金絲雀非常聽話,任憑麥女撫摸它橄欖色的羽毛。
鳥鳴悠揚動聽,麥女抬起臉,望著遠處落日,眼神裡充滿了思念,不知在想些什麼。
說時遲那時快,金絲雀忽然一跳,來到麥女肩頭,肉色的尖喙湊向麥女耳垂,輕巧銜下了麥女的耳釘。
麥女卻渾然不知,依然望著落日。暮色中,麥女變成了石像。
麥女看到這裡,道:“原來是這只金絲雀,用耳釘把我變成了石頭。”
林西悵然道:“耳釘沒感應到危險嗎?”
麥女道:“一點兒也沒有。看——”
窗外,石像身後的樹林,忽然飛出了幾只灰喜鵲。其中兩只,飛到石像後邊,變成了楚松楚柏的模樣。楚松一伸手,從金絲雀嘴裡捏起耳釘,戴在自己的耳朵上。金絲雀張開翅膀,向遠方飛去。楚松也變成了鳥,向另一邊麥家院落的方向飛去。留下的楚柏,一伸手,把麥女變成的石像推進了河裡……
麥地之主麥家山看到這裡,一拍桌子,怒不可遏:“黑齒人害我兒女,奪我家園,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