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早逝,雖說娘還在,但還有個妹妹和弟弟,家父有個叔父在祖陵做殿丞,偶爾讓我去幫忙做飯,貼補家用,陰差陽錯才賣身入府。”
白露撇開眼,穎娘便沒有繼續追問,看她將剪子布料拿出來,不禁道:
“晚上別做繡活,哪怕白天趕點功夫也可,不然太傷眼睛了。”
白露以為她是不喜歡點燈,妨礙休息,便將東西又收回去,不好意思的笑笑道:
“我想給我叔父和三弟做件衣裳,那我明日得空了再做吧。”
穎娘將水盆端起來,準備去倒水,一聽遂道:
“那你就做吧,只別太晚就成,我喜歡早起,趁著白日做活兒好些。”
白露答應了一聲“好”,而後又將布料和剪刀拿出來,放到桌案上,幸好前日趁董源來,將他尺寸量了,又請他把三弟尺寸用繩子丈好給自己,這下只等做了。
當晚用府綢按照董源尺寸給剪了出來,準備做件圓領棉袍,當初跟夏媽媽學的時間短,就撿著圓袍、直綴、中衣上衣下裳學的,也練了好多會兒,倒也順利。
第二日穎娘起的果然早,白露跟著也起了身,和她一道洗漱好,白露便主動去取早膳,淩草早等著她了,拉著她進了屋子才道:
“你聽說了嗎?那個傅霜去了夜來房,可剛還在後院摔了個跟頭,摔了滿身糞,真是活該!”
收糞桶的比起他們這般僕婢還要早起,像寶蓮苑、玉勾院這樣的地方,都會在前一天將馬桶送去,他們要在天沒亮時就要弄好,等著收糞水的來。
白露無奈笑了笑,淩草又悄聲道,
“昨日下午,聽說聶登被聶管、被他爹打的半死,在外院磨嘰半天,想見傅霜一面,她竟然說跟他不熟,被趕出去後,聶登也是二愣子,聽說不見尋死膩活,他爹氣的不管他了,他就躺在架子上,非要在府外等到晚上,最後疼昏過去,被他幾個堂兄弟抬走了。”
膳房是各院子時時都要來的,是以訊息十分靈通,白露不由問道:
“那聶家現在呢?”
“還能怎樣,聶家老兩口本來準備在府裡安度晚年了,本來從管事貶為雜役就丟臉,被聶登這麼一折騰,剩下那點臉面都沒有了,聶管事就自己離開了,只留孫娘子在外院做個雜役了。”
白露長嘆一聲,忽然想到傅傑,前世可不就是稍不注意樣歪了,就害了一家人,當然,禍底子還是傅氏傅霜,這聶登,聽說是聶家上了三十歲才得的,肯定溺愛了些,結果就變成這般了……
其實,上回誣陷自己就有了苗頭,可惜,畢竟是兒子,不忍心像黃總管那般壯士斷腕,否則也不能有這般禍事了。
思及此囑咐淩草道:
“你可別對外面亂說,所謂禍從口出,雖說他們都不足為道,但萬一惹事了總不好。”
淩草笑道:
“我當然知道了,不是對著你嘛~”
白露看時辰不早,趕緊提著早膳回去,還順帶領了一暖水斧的熱水,因為天氣冷了,白日能喝點熱水還是舒服些。
進了院子其他人也起來了,看到早膳熱水十分歡喜,除了杜姐兒,對白露更加接納了。
這邊白露在繡房如魚得水,而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姐妹倆被發落的訊息,很快傳到了倍加關注他們的傅家二房裡。
因上回曹寬敲打過後,傅小萍就回了趟孃家,傅康一聽,便趕緊叫來傅大華夫妻,耳提面命一番,傅大華連連稱是,可夏氏卻道:
“公爹,就算我們收手,那傅珍珠也借不了癮,再說了,我早就不在家裡開局了,引著她去了老何家,那是有名的暗場子,出了事也賴不上咱家啊~”
傅康斥道:
“真是頭發長見識短,出了事,一追根子不就查到我們家了!”
夏氏暗暗撇了撇嘴道:
“那傅家兩個丫頭,再厲害還不是伺候人的,我們也請公爹出面,讓老三家送小利進去了,您又不願,要是小利進去,不管模樣氣質,肯定比那兩個丫頭強,那咱們還怕他們不成~”
傅康一聽更來火。
他當然去試探過三兒子,按說他是老子,說的話兒子孝順就該聽,可三兒子一直心氣高,也是家裡唯一讀過書的,可惜一直沒中。
在縣衙做書吏後,跟老大家為了屋前屋後的瑣事,總是不太對付,便搬了出去。
大概自己覺得沒機會了,便費盡心力培養著唯一的兒子傅小順,去年進了縣學,聽說很得先生欣賞,現在可是家裡最大的希望了。
傅康當然也願意子孫中出個有功名的,是以提起時十分小心,可傅三華二話沒說就拒絕了,說大兒子可不能有個為奴的妹妹,不然將來如何為官。
傅康就把夏氏的話說出來:
“這要是小利得了王爺的青睞,還怕小利沒有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