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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壕內，顧連長用駁殼手槍抵住張昊的腦袋，嘶聲吼叫：“狗日的，你竟敢抗命，老子一槍崩了你。”

顧連長是上尉，身材很單薄，腮膀上沒有肉，稀疏胡須粘著血，脖子以下被硝煙染黑。戴著副眼鏡，一隻鏡片已失蹤，另一隻鏡片上有血絲。貌似文質彬彬，脾氣也極為火暴。顧連長對張昊不聽命令返回戰壕耿耿於懷，過去的張浩本來就是個兵油條，打仗雖然是好手，但對班長排長的命令從來都只當耳旁風，導致班長排長時常向顧連長告狀，顧連長為了一個兵竟然召開過兩次全連會議，在會上狠狠批評了張浩的這種藐視上級的行為。可是張浩屢教不改，大錯誤不犯，小錯誤不斷。公開揚言，當兵的打仗才是第一要務，其他的都不用管。大字不識一簍，理論一套一套的，班長排長全都說不過他。

張昊昂著頭，看了眼顧連長，輕輕搖頭，嘆氣說：“你累不累啊？留些力氣打鬼子吧！能活著全靠運氣，明天的現在鬼才知道還能不能繼續活著呢。”

顧連長用槍頂張昊的腦袋，大聲：“明天你再不聽命令，老子一定槍斃你。”

張昊抬手撥開：“有氣戰後再沖我發，現在趕緊讓戰士們把戰壕修複好，你看看，這戰壕怎麼還經得起炮彈轟擊？”

顧連長收槍插入槍盒，重重嘆氣說：“張浩啊！張浩！你假如能守規矩，憑你的能力當個排長都沒問題啊！現在副連長以下所有排長都犧牲了，唉！全團陣亡已過半，彈藥基本耗盡，明天還怎麼能守得住陣地啊？”

顧連長到別處去通知戰士們挖戰壕後，張昊立即來到一個相當完整的戰壕段，用刺刀奮力挖掘。幾個戰士跟著張昊，沖張昊嘆氣說：“張浩，你瘋啦？不留著力氣休息，挖洞幹什麼？”

張昊邊挖，邊大聲說：“你們這幫狗日的，假如不照著老子的辦法挖洞，明天東洋鬼子第一輪炮擊，就會把你們全都送上西天去。趕緊點，學老子的樣，挖個洞。”

聽這些人相互稱呼，這是一連一排一班的四個戰士，排長、副排長和班長已全都戰死，一班還剩下他們四位倖存者，一連還剩下四十多人。顧連長差不多要發瘋了，副連長和三位排長都已經戰死，他現在親自指揮全連戰鬥，他也做好了犧牲準備。

高個子叫大牛，本來是機槍手，機槍已打壞，改用步槍。瘦個子叫三狗，短小精悍的叫老鼠。頭發黃黃的，一臉病容的叫黃毛。

老鼠趕緊擠過來看張昊挖的洞的樣子，張昊邊挖洞，邊大聲說：“往斜裡挖，必須能容得下整個身體。你得知道迫擊炮彈幾乎垂直於地面落下，假如不鑽在洞中，你們能往哪裡躲？當然了，東洋鬼子假如用上重炮，躲洞裡也沒用，震都會把人震得七竅流血。”

老鼠點頭說：“行！我也挖個洞。”

老鼠一挖洞，其他兩位也就跟著挖洞。

洞挖好後，五個人擠在一起，老鼠好奇問：“張浩，你怎麼說起了官話？”

張昊瞪眼，大聲說：“日你龜兒子，真是土包子，我們到哪來了？我們是在保衛首都，不說官話，還得說土得掉渣的四川話？”

張昊在現代的隊伍裡就有四川人，專門跟四川人學過四川話，他罵人用的就是標準四川方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