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如墨。

依韻擰眉看著扶牆站立的段議，“你想殺宋年？”

段議點了點頭，頓了頓又道：“但太子的意思是，宋年你來殺……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安排，不過他說你知道他的意思。事關我的仇敵，我希望你能告訴我。”

風捲樹葉在他們腳下打轉，依韻只覺得心裡『亂』的很，楚軒最難的時候，她很想陪在他身邊，然而……聽段議如此問，她戳在那裡想了許久，突然目光炯炯的盯著段議道：“你那麼固執，楚……呃不，太子是怎麼勸你回頭的？”

“他說他能救我出牢獄，說可以讓武安知府宋年死，甚至可以讓『逼』死客雪的那個元兇以命償命……我忍受著酷刑苟且偷生，就是希望能看到那些兇手死。”

說這些話的時候，段議聲音並不大，但很急促。依韻知道他正忍受著林客雪之死的煎熬，她自己心裡也煩，便對段議提議道：“咱倆打一架吧？”

“……”

段議被他沒頭沒腦的話弄愣了，一時間，也顧不得為林客雪之死而傷心，只是呆呆的道：“姑娘什麼意思？”

“心裡煩的時候，若不能喝酒，那麼就只有打架可以發洩了……”依韻有些不解的看著他道：“難道你想逛青樓嗎？”

段議對她的胡言『亂』語表示不能理解，依韻不得不肅容道：“我只是想試試你的身手，太子讓我代替你殺宋年的意思，我大概已經知道了。打完這一架，我就告訴你。”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段議的身手很不錯。至少與依韻相比沒，段議的身手絕對不弱於她。被段議撂倒在地後，依韻沒有立刻起身，只是盯著樹梢上那輪明月喃喃道：“反賊讓你殺宋年，你被抓了。這事兒本該就此告一段落，然而，我卻出手救了你，並幫你殺死了宋年。由此看來，我與你關係密切……”

說到這裡，歪頭看著坐在旁邊的段議道：“……我以你同門師妹的身份出現，然後借殺死宋年的契機和你一起潛入反賊營中。只要咱倆成功，只要咱們能在反賊營中掀起大風浪，太子平叛就容易的多了，不戰而屈人之兵也不是不可能……你懂了嗎？”

段議『揉』了『揉』被依韻踹中的膝蓋，想了想，最後點了點頭。

依韻接著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太子希望咱們殺宋年的同時，把那些不務正業的閒雜官吏也滅了。那些示眾的人，只留下七皇子一個……畢竟是皇子，被咱們這麼殺了，太子不好做人，咱們更不好做人。所以，先留下七皇子的命，太子只怕已經設好了等他鑽進去的局。”

“……但是所有人都死了，只留下七皇子，會不會惹人生疑呢。”

“請相信我，咱們殺不了七皇子。如無意外，只要咱們打算對七皇子起殺念，就一定會有人出手相救。不過戲還是得做足，到時候，殺一個算一個，就算對七皇子，也別太客氣，不然的話，就太假了！”

說到這裡，歪頭看著正死命繞其中彎彎的段議笑道：“你不是恨不能滅了七皇子這個罪魁禍首嗎？嚇他半死勉強也可以解恨。”

“你的意思是，咱倆一起去府衙門口兒殺人？”

“你以為呢？”

段議聞言『揉』了『揉』發木的太陽『穴』，他覺得腦子有點不夠用。

“……什麼時候動手呢？”過了許久，段議如此問。

依韻想了想，若有所思的道：“我覺得明天晚上最合適。現在需要找個地方，為你治傷……雖然郎中已經為你處理了些傷口，但是，他們只不過是應付差事罷了。”

說到這裡，坐了起來，眯眼看了看泛著涼意的月亮，許久才拍拍身上的灰土站起身道：“走吧……宴飲客棧的夥計服務很周到，咱們去那裡打擾吧。”

段議跟在她後面，他有點鬱悶，不知道是自己捱打後變笨了，還是太子身邊的人肚子裡的腸子比較多。孃的，眨眼間就安排好了接下來的事兒，眨眼間就算計了一幫人，嘛壓力都沒有……環境造變態啊！

“你真的是女的嗎？”

快到客棧的時候，段議問出這個盤旋在心中許久的問題。

依韻聞言忍不住駐足回頭看他，想了許久才搖了搖頭很認真的道：“不，我是斷袖。”

此言一出，段議猛地打了個哆嗦，無形間，又與依韻拉開了很大的距離。依韻站在那裡笑個不停，段議見一個男人笑成這德行，更是惡寒不已。

“走了走了，騙你的。”見他如此不經哄，依韻有些興趣缺缺。

又往前走了兩步，突然又回頭看著後面將信將疑的段議道：“太子是怎麼跟你說我的？”

“太子沒告訴我你的事兒，他只說會有人去府衙救我，說希望我能保護好你並看著你不要讓你任『性』胡來，就這些。”段議再次『揉』了『揉』發矇的腦袋，看著依韻道：“你叫什麼名字，在外人面前，我好歹也能有個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