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因為愧疚的緣故,撂下書進了內室。
推了推睡夢沉酣的楚軒,見他沒有反應,又推了推道:“那事兒是我不對,你先起來用晚膳。若因為生我氣而不用膳,就太小家子氣了。你是太子,太子連這點小事都不能容,將來如何容天下萬民。”
“別拿天下萬民說事兒,我只問你,知道錯了嗎?”
“大概知道了……”
“嗯?”
楚軒翻身坐了起來,然後似笑非笑的盯著依韻,依韻被他盯的發『毛』,乾笑著道:“好了好了,我都說了這事兒是我不對,你就別聲氣了……”
“我沒生你氣……”
“那太好了,吃飯!”依韻神『色』一喜,就要拉著他起身,誰知楚軒定定的看著她緩緩開口道:“雖然我不生你氣,但這事兒也不能善了,不然你不長記『性』。”
“你要如何?”
雖如此說,楚軒現在的反應依韻倒是喜聞樂見。能開口就這件事兒談論開來,這也就意味著事情有轉機。倘若他一味的避著她不說話,那才真讓人頭疼。
楚軒下了床,走到外面圓桌前坐下,看著緊跟著出來的依韻眯眼笑道:“我這人很好說話,只要你用心送我一樣東西,那我就不會再與你計較了。”
這麼簡單?
依韻立刻折回裡間,開啟一個小箱子翻出了一堆東西抱出去,全部撂在書案上對楚軒招呼道:“這些是我從小到大的珍藏,你看上了哪個,我就用心把它送給你。你來挑挑,看看有沒有中意的……”
楚軒很想解釋自己說的‘用心’不是這個意思,但實在很好奇她從小打大珍藏的究竟是什麼東西,便起身走了過去。
先入他眼的,是一枚與手掌一樣長短的小劍。劍身乃白玉製成,放到手裡,給人一種很瑩潤的感覺。把小劍抽了出來,見劍身竟然鈍拙無比,便笑笑道:“看起來很不錯,可惜太過短小且不夠鋒利,所以用處不大。估計連人都捅不死,靠它防身有點懸,做配飾倒還不錯。”
“這就是佩飾。”依韻從他手裡拿過小劍收入袖中,頓了頓又道:“不過也能殺人。”
“哦?你試過?”
“淬毒就行了。”依韻漫不經心的道:“與人近身搏鬥的話,剛好可以派上用場。”
“我以前怎麼沒見過?”
“我小時候又沒有你,你怎麼可能什麼都見過。”說到這裡,依韻面上浮現出一絲落寞,“這是我四歲生日那年,父皇送給我的禮物。他說以後每年都送,只是可惜,第二年我生日未到,他就去了。”
“原來是這樣。”楚軒點了點頭,抓起一個小畫軸,把上面的絲帶解開開啟畫兒,只看一眼就啞然失笑道:“這你什麼時候畫下來的?這麼醜的東西,一定不是出自宮廷畫師之手。”
“你懂什麼,這是我給楊……”說到這裡,許是怕引起楚軒的不快,便聳聳肩道:“當我什麼都沒說,你趕緊選,不然晚膳就涼了。”
“我剛嘗過,它們太燙了……”楚軒抬眼看著她,笑道:“這是你給楊慎的嗎?那為什麼沒給呢?是嫌畫的太醜,還是……”
“我故意的,”依韻一把奪過那話,氣呼呼的捲了起來道:“誰讓他和相府的小丫鬟有說有笑,我就是故意要畫的難看,就是要氣他……”
“那你後來為什麼不給他看呢?你不給他看,又怎麼能氣到他?”
楚軒自以為對依韻的過去了如指掌,然而現在才明白,其實自己知道的,也不過是冰山一角。當年年少輕狂,哪裡會在意她背地裡的心思,如今她的百寶箱驟然把過去的記憶拉到面前,他很想知道,那些年沒有楊慎在跟前的依韻,究竟過著怎樣的生活。
喜歡一個人,就忍不住想知道有關她的一切。不喜歡一個人,即使那人把一切展『露』在自己面前,也會心不在焉興趣缺缺。
“在我要把這幅醜化了他的畫兒給他的時候,他在強人手下救了我。”依韻的話語把他帶回那段往事,從強人手中救她只有那一次,所以他推測出了這副畫兒的製作時間。
那是永興二年的事兒,他在市井痞子手中救下了陷入危機的她。那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那次他救下了她,於是永興帝順理成章的成全了他們的姻緣,然後順理成章的拿去了楊家三族幾十口兒人的『性』命。
這一切,因為婚約而被禁錮在深宮的她並不知道。
他到底,都沒能再看她一眼。連帶著,她因為醋意而惡搞他的這副畫兒,也沒機會送給他。
“這副畫兒,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