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著一層雪花的楚軒進了府衙內院,身後跟著上下牙齒直打顫的年逢。在年逢幽怨的目光中,楚軒手中那株紅梅正迎雪綻放。
“年逢,陪了我一路,你快去歇息吧!”
聽楚軒如此說,年逢卻並未立刻離開,而是跟在他後面絮絮叨叨的道:“殿下,這太胡鬧了。你乃身份尊貴的國之儲君,怎麼可以因為一己喜好而隨意而為?得虧兒這次馬力好咱們沒栽下山去,萬一呢?萬一一個不慎出了狀況,這不是讓我們死嗎?”
“你說的很有道理,”在廊下跺雪的楚軒心不在焉的點頭道:“我下次一定注意,你快回房去吧……”
“殿下!”
年逢不傻,看出了楚軒完全是在應付自己,當即脖子一伸還要勸諫。當初楚軒嬉皮笑臉兒手段盡使讓他下山,他不覺得自己直言進諫楚軒會怎麼懲罰。
於是他繼續道:“我的身體並不足惜,倒是殿下的聲譽得稍稍顧及下,殿下敢說你這次上山摘梅僅僅是一時興起嗎?”
“對,我就是一時興起。”早已被易宸他們告知年逢所憂何事的楚軒把臉一沉,看著他皺眉緩緩的道:“你成日裡瞎琢磨什麼呢?我帶你下山,可不是要你在我私事上斤斤計較,我要你計較的是朝堂……你不是眼中『揉』不得沙子嗎?那就把你的剛直用到朝事上,總關心我的私事成何體統?這是你該關心的嗎?”
“……”
年逢張張嘴巴要說什麼,楚軒卻揮手打算他繼續道:“關心我的私事也就算了,但你把很正常的事情想歪到哪裡去了?年逢,幾年前在官場落馬,你難道一點兒也沒得到教訓嗎?”
楚軒說這話的時候,段議從另一邊廊下走來,楚軒訓年逢的話他聽得一清二楚。見他過來,楚軒和他對視了一眼,段議很通透的領會到了楚軒的意圖,當即點了點頭。
在楚軒離開後,他走到年逢面前不無誠懇的唱起了紅臉。
火爐前,正抱著那隻直打呼嚕貓咪的依韻滿眼憂『色』,午飯已經用過了,他還沒回來。
她很想不管不顧的騎馬衝出府衙出去尋找,然而,又不想在這個節骨眼兒胡鬧給他添『亂』。但是,她已經坐不住了。楚軒再不回來,她不敢保證自己不會做出出格的事兒。
就在這時,鄭角端了熬好的湯『藥』走了進來。
心煩意『亂』的依韻接過去一飲而盡,就在這時,鄭角在旁邊小聲道:“太子妃,梁太醫在外面等著見您……”
梁太醫?
依韻愣了下,醒來後,對梁太醫最近發生的事兒多有耳聞,若非有他在,自己和楚軒的命,只怕就完全交代在這居昌城了。
想到這裡,當即對鄭角道:“人在何處?”
“正在外間候著。”
“請進來吧。”
被鄭角請入裡間後,梁太醫尚未施禮,依韻就示意他坐下來。大家都不是陌生人,梁太醫說了句‘臣不敢’後,終究還是在依韻對面那個繡凳上坐了下來。
坐下後,梁太醫看著依韻欲言又止,知道武冬事件的依韻哪裡不明白他的心思,見他為難不知如何開口,便先他一步道:“先生求易宸辦的事兒,易宸已經告訴我了。武冬的言行與你無關,先生不必因此自責惶恐。殿下宅心仁厚,絕對不會因此將怒火延及至先生處,所以,先生大可高枕無憂。”
梁太醫聞言神『色』一鬆,不無感激的道:“有太子妃這番話,老臣便放心了。只是老臣此次來,還有一件要事要提醒太子妃……”
“何事?”
“……因為太子妃險些命喪的緣故,太子殿下體內的冰蟲曾起了極大的波動,這對太子殿下來說絕對不是好事兒。老臣陡膽說句不該說的話,最近發生的事兒,太子妃雖然委屈,但還望看在太子殿下乃半命人的份兒上,莫與他深入計較。”
半命人?
依韻聞言心頭一抽,看著梁太醫驚聲道:“何為半命人?難道太子他……”
“臣不是那個意思,”見依韻誤會了,梁太醫慌忙解釋道:“臣的意思是,太子殿下自始至終心繫太子妃,太子妃日後應當為太子殿下照顧好自己。因為太子殿下他體內的冰蟲,再也不能經歷失去太子妃時的那種波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