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也察覺了自己過分用力的心跳,他不著痕跡地拉開一點兩人的距離,別過臉不看她,等頭頂的窗戶關上了,他才帶著桑落從一旁的牆柱翻到屋頂。
揭開屋頂瓦片一看。屋內並不大,屋中央置了一張巨大的桌案,桌案中央擺著炒藥鍋、煎藥罐子和一隻套著長繩的陶罐。
兩個侍女皆面紗掩面,一人端著剛剛送來的鼠肝仔細用水清洗。另一個綠衣侍女正拿著戥秤,站在桌案旁,一邊對照著幾張黃紙上的字,一邊稱著藥材,再將藥材倒入杵臼慢慢研磨。
鼠肝清洗乾淨之後,侍女盡數研磨成漿.
桑落看得十分認真,還給顏如玉講解起來:
“這應該是醋”
“現在是酒,肯定得是烈酒”
眼看著那個侍女將混合的肝汁倒入那隻套著繩子的陶罐,並開始一下一下地甩起來。
桑落不由稱奇:“嘖嘖,古人的智慧當真不容小覷啊離心分離這樣的手法竟然這時候都有了。”
一旁的侍女數著次數,又拿起幾頁黃紙對照著:“別甩多了,九九八十一圈。”
桑落搖搖頭。這就有些荒謬了,當然是要以效果為準。
她拽拽一旁顏如玉的袖子:“不知他們這方子從何而來,定然是通曉製藥之人。”
顏如玉也想知道。這幾個侍女也好,三夫人也罷,都不應該通曉岐黃之術,應該另有其人。
三夫人能憑藉送藥讓整個岑家一步登天當上肅國公,這功勞對芮國而言自然是極大的。
可藥方從何而來呢?
他抬起頭與桑落目光相接。兩人默默一點頭,要下去查一下藥方。
屋內甩藥罐的侍女停下手中的活計,揉了揉眼睛,似乎有些疲憊。她轉頭對另一名侍女說:“你去廚房幫我取點熱水來,這藥材甩久了,胳膊都酸了。”
只見那名被吩咐去取熱水的侍女起身離開,屋內只剩下另一名侍女繼續忙碌。
桑落心中一動,輕輕碰了碰顏如玉。顏如玉微微點頭,帶著桑落很快就從另一個窗戶鑽進了水榭。
外面有些聲響,留在屋內的侍女心中起了疑:“誰?誰在外面?”
沒人出聲。
侍女不放心地開啟門張望了一陣,似乎在大門那邊有個鬼鬼祟祟的人影。
今夜她和另外一人輪值製藥,水榭外有侍衛把守,不應該有人前來偷窺,那人影十分可疑。
她掌著燈追著那影子往外走。
桑落飛快地閃身進了屋子,拿起藥方仔細讀著。
這藥方與尋常藥方不同,它不光寫著配方,還寫了如何炮製,甚至連炮製的次數都寫得一清二楚,滿滿當當四頁紙,當真是用心之至。
果然如她所想,這就是肝素的雛形,還配著其他的活血化瘀的藥物,甚至還有人中白。還規定了必須是處子的人中白。這樣邪惡兇猛的藥吃下去,自然身體會出問題。
要讓適齡女子提前出現癸水,用初次癸水煉出回春藥,而回春藥用來做什麼?桑落想著起那個從紅帳子裡伸出來的手。
一定與他有關!
屋外響起那侍女的喊聲:“我好像看到有人跑過去!”
桑落飛快地從藥方第三頁的頁角撕下一片揣入懷中,再合上藥方,順手弄倒放在一旁盛醋的瓷瓶,將藥方的一角擺在桌上那一灘醋液之中,幾頁紙沾了醋,很快就泯在一起。
她這才閃身回到門外的黑暗之中,等了一陣,不見顏如玉回來,再等了一陣,有人掌著燈跑了過來。桑落連忙往黑暗裡躲。
侍女的腳步聲伴隨著急促的呼吸聲愈發逼近。
“你,確定看到人了?”侍衛厲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