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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金花和靈芝仙姑一路心情舒暢,自然覺得腳下輕松,不到一日,已經行走了近百裡路程,看看天色已晚,便找一客棧住下,也沒有再叫晚餐,只把那黃松鵬為他們準備的食物取出一些,就是一頓豐盛的晚宴!二人吃著、交談著,聊有興致。只是苦了那屋外的宋悝!
宋悝尾隨二位尼姑走了大半天,已經是腹中饑餓,見尼姑二人住進店家,便放了心,趁著天還沒黑,宋悝便打算趕緊去找些食物充饑。
宋悝來在街上,見大街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宋悝腹中無食,腳下發軟,急忙向一熟食攤位走過去,見那攤主滿面油光,案上擺著的燒鵝、牛肉等熟食冒著香氣,腹中頓時咕咕地叫個不停。
那攤主見宋悝走來,滿臉堆笑打著招呼。宋悝伸手到懷中摸索了半天,掏出僅有的一個小錢。那攤主見狀便不再搭理宋悝,冷笑一聲,轉過身去。宋悝自知自己這點兒錢無法去買那些熟肉,強嚥了幾口口水,轉身走向另一攤位。
這攤位上賣的是牛肉包子,一小錢一個。宋悝掂量著手中的小錢心想:我這小錢,只能買一個包子,像我這饑腸轆轆,就是有十個、二十個也能夠吃下,這小小的一個包子能到得了哪裡!宋悝想著,腹中叫的更歡,嘆了口氣,又走向第三個攤位。
宋悝見那攤主是位老者,那老者吆喝著:“雜面大煎餅,一文錢兩個!”宋悝看了看那顏色灰暗的大煎餅,知道那種煎餅是專門賣給那些窮人或苦力的。如今自己已經窮困潦倒,手上這唯一的小錢若能買上兩張煎餅畢竟要比買那一個包子頂用!宋悝想罷,走上前去,將那枚小錢託在手中,準備去買煎餅。恰在這時,一隻髒兮兮的手,搶過宋悝的小錢就要走!
宋悝一反手,擒住那隻手,定睛一看,原來是個小孩兒,那孩子看上去不過七、八歲的年齡,衣衫襤褸,蓬頭垢面,一雙驚恐的眼睛忽閃著,既不掙紮也不求饒。宋悝見那孩子可憐,就松開了手。那孩子看了看宋悝,要將手中的那枚小錢還給宋悝。宋悝苦笑著說:“罷了,也許你比我還餓,拿去換點吃食去吧!”
那孩子聞言,將手中的小錢攥緊,看了看一旁那熱氣騰騰的牛肉包子,卻將錢交給煎餅攤的老者,迅速抓起兩張煎餅,交給宋悝一張,拿著那另一張急匆匆轉身就要跑開。宋悝又一次抓住那孩子的手臂,將手中的煎餅還給那孩子。
孩子接過煎餅愣了愣神兒,仰臉看了看宋悝,迅速轉身跑開去。
宋悝的肚子咕咕叫著,目送那孩子跑遠,轉身要走。那賣煎餅的老者突然叫了一聲:“壯士!”宋悝回頭,見那老者向他擺擺手說:“壯士慢走!老朽有話要說!”
宋悝站住。那老者走向宋悝近前,說:“老朽注意你多時了!壯士只有這一枚小錢,饑腸轆轆之中卻救濟了別人,真乃君子!”
宋悝苦笑道:“一枚小錢也解不了兩人的饑渴,何不成全了那個孩子!”說罷嘆一口氣,就要走。
那老者一把拉住宋悝的手腕,一起走到煎餅攤前,將一摞煎餅抓起,塞到宋悝懷中說:“壯士不知,那孩子也是苦命,沒爹沒娘,在這街上為了討口吃食,不知挨過多少打罵!哎!像壯士這樣的慷慨之士,也著實令老朽敬佩!這樣吧!我知道你餓著肚子,那就不要客氣,我這煎餅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壯士若不嫌粗糙,只管盡情去吃,也讓老朽見識一下壯士的食量!”
宋悝見那老者誠心誠意,也是因為自己實在是過於饑餓,便也不再客氣,就著老者的茶水,狼吞虎嚥地一氣吃下七張煎餅。宋悝填飽了肚子,人也有了精神,連連感謝那老者。
老人家笑笑說:“不必客氣了吧!你只吃了我七張煎餅,這七張煎餅只是我家財之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而你救濟那孩兒的一枚小錢,卻是你身上僅有的全部盤纏!因此,若論起功德來,老朽是無法與你相比、不能與壯士相提並論吶!壯士,請多保重,老朽先行一步啦。”老者說罷,收拾了一番,推車離開。
宋悝眼看著老者遠去,見天色已晚,不敢再耽擱下去,便走向客棧。
眼看到了客店跟前,宋悝想,盡管自己不能住進店中,也得找個能夠容身的地方休息一夜才好。於是,在一個柴草垛前停下腳,見那柴草垛下有一個被掏出的洞,就蜷縮起身體偎在那裡。
天空陰暗。宋悝望著灰黑的天空,心裡不住盤算,他知道,自己身上已經是身無分文,為了暗中保護洛金花二人,自己也暫時不能再去耍把式賣藝掙錢度日。這今後的日子裡自己該怎樣打發那忍饑挨餓的時光?
宋悝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個辦法,心裡焦急。猛抬頭,看到一個人影從客棧的院牆上一閃,進入院子。宋悝心裡一驚,覺得那人有門不走卻翻牆而過,怎麼也不像是住店之人,覺得事有蹊蹺,趕忙起身,緊走幾步,來到院牆外。
宋悝藉著牆上的豁口向裡張望,只見院中正有一人弓著腰,鬼鬼祟祟地在幾間住房窗前側耳探聽。宋悝猜想此人莫非是賊盜之徒?便不動聲色,靜觀那人的行徑。
那偷偷摸摸之人在幾個窗下探聽一會兒就都離開,唯獨在洛金花二人房間的窗下潛下身來,從後背上抽出一個竹筒。宋悝當時便認出,那人手中拿著的正是那些雞鳴狗盜之輩偷盜時所用的薰香!只見那人將竹筒一頭用火鐮點燃,待那種麻醉的藥物冒出煙時,將另一頭含在口中就要向屋裡吹。
宋悝見狀,拾起一塊石子,順手向那人拋去。那塊石子正好打在那賊人的後腦,那人“啊呀”一聲驚叫,扔下那個點燃的吹筒,抱頭鼠竄。
屋內,洛金花和靈芝仙姑由於一路睏乏,吃過晚飯便躺著休息,不知不覺二人都已經睡著,忽聽窗外一聲驚叫,便立刻起身,小心翼翼向外探望時已經不見人影。二人不敢怠慢,走出屋,仔細察看。只見地上的吹筒還在冒著輕煙,地上多了一塊石子,那石子並不像是原來就在那窗下的樣子,心裡便明白了幾分,四下裡探望,不見任何動靜。靈芝仙姑小聲說:“看來是有人想暗算我們,幸虧有人出手相救!”洛金花點頭應承著,又向四外裡看了看,依舊是不見任何動靜,又不敢冒失地向外尋找,只好與靈芝仙姑重新回到屋裡。
二人回到屋裡,越想越覺得事有蹊蹺,也不敢放心大膽的同時睡了,便決定二人分工,一人睡,一人醒著,以免遭遇不測......
再說那宋悝將那偷偷摸摸的賊人一石子打跑之後,心中疑團未解,便急匆匆尾隨那人追了過去。
在小路上,宋悝將那人擒住,按在地上一頓拳腳,直打得那人呼爹喊娘,口中連連求饒。
宋悝停下手,問那人為何要在那窗子下做手腳。那人挨不過皮肉之苦,又見宋悝腰掛寶劍,一臉的怒氣,知道碰上的絕不是善主,說不好就要丟了性命,只好實話實說……
原來,那偷盜之人正是當地一個屢教不改的慣偷,白天,他就見到了洛金花和靈芝仙姑。他看到那二位尼姑身上揹著的包袱不像是中原地方的物件,就覺得奇怪,於是就跟了下來,準備幹上一票,撈些錢財。其實這也是靈芝仙姑和洛金花的疏忽大意!出家人離開寺院便四海為家、到處化緣,哪有出家人外出還揹著食物、帶著盤纏的?可是她們二人實在是推脫不下那黃松鵬的好意,這才連盤纏帶食物的每人肩上背了一個小包袱。也正是這兩個小包袱,竟然遭了賊眼、險些讓她們二人遭遇不測!
宋悝問明瞭緣由,心想:師妹呀師妹,你們這二人也是太不小心!若不是我暗中護衛,你二人說不定會出現什麼後果!想著,便覺得那賊人實在可恨!又趕上連日來宋悝也沒少吃苦,心中惱怒,就又將那人打了一頓,這才放掉。
那人一瘸一拐地跑了,宋悝就想往回走,一低頭見地上有一些散碎銀兩,知道是那被打的賊人身上掉出的,便大聲呼喊:“賊人莫走!”那賊人跑出一段路,聞聽宋悝的喊聲,以為宋悝反悔,不想讓他走,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叫著:“好漢爺饒命!”
宋悝輕蔑地看著那人說:“滾過身來!將你的銀兩帶去!”
那人聽了宋悝的話,進退兩難,想拿回銀兩,又一想:瞧那壯士滿臉怒氣,兇神一般,剛剛還將我暴打一頓,現在又叫我過去取銀兩,哪有這等好事!我要是再回到他跟前,會不會還沒拿到銀兩就被他一劍殺了!不行!我可不能回去找死!想著,又不敢楞跑,只好叫道:“好漢爺,那銀兩原本也不是我的,今後,我痛改前非,那點兒銀兩我也沒辦法還給失主了,就算我孝敬好漢爺的!好漢爺,您老收下吧!小的孝敬您了……”邊說邊退,轉過小路,一溜煙跑開去。
宋悝也不去追趕,想到自己雖落入困境,但也不能沾那小人的光,去撿那地上的銀子!於是轉身就走。剛走了幾步,又一想:不妥!我還要護送師妹她們二人,既不能再去打把式賣藝,也沒有憑空來錢的機會,要將她們護送到靜花庵也不是太近的路程,若沒有盤纏,空著肚子又如何能夠成行?宋悝想著,轉身看看地上的銀兩,又想:這偷銀子的賊人已經跑掉,那丟銀子的人又無從尋找,如今我身無分文,何不先借來一用!想到此,看看四下無人,彎下腰去。當他拾起地上銀子的同時,想到自己往日也曾多次仗義疏財,救濟貧窮,沒想到不知不覺中自己竟落寞到要從地上拾起盜賊遺留的銀兩,真是百感交集,好不心酸!
宋悝獨自感嘆了許久,這才急匆匆跑回客棧,隱藏在客棧附近,等待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