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趙氏就被陳老太趕回孃家,飢腸轆轆的陳有仁是再也受不了了,佝僂著腰,按在嗷嗷待哺的肚子,一步一挪的來到陳老太面前,一天一夜沒有吃喝,他整個人消瘦下來,兩個眼窩都凹陷了,配上頹廢的花白鬍須,怎麼一個慘字了的!
“娘!”陳有仁有氣無力的哀求道:“兒子知道錯了,求求您老人家可憐可憐,給我吃口飯的,我要餓死了!”
“老大?你怎麼成了這個模樣?”陳老太老眼昏花也看出兒子奄奄一息的悽慘樣貌,一顆心早就軟了,一個勁的吆喝王氏給他端飯。
雙胞胎看見老爹可憐模樣,同情他餓肚子,扶著他坐下,昨夜娘回房沒有給爹帶飯,當時爹還氣的大罵,看上去中氣十足,怎麼睡了一覺,爹憔悴的像要餓死了?
“爺爺奶奶,繞了我爹吧,再不給他吃飯,他可真的要餓死了!”
陳老漢看出老大有一分是假裝,可想想這個大兒子打小就沒有捱過餓,一天沒有吃也算的懲罰了,便沒有開口。
王氏見沒有人提反對意見,連忙送上一碗白粥,陳有仁見到飯眼睛都亮了,也不用人攙扶,撲上去,端起狂喝起來,咕嘟咕嘟三口就喝乾了一碗粥,“再來點!”
什麼時候斯文的秀才公變的這樣狼吞虎嚥了,一屋子人看的目瞪口呆,見他端著碗還要,王氏怔了一下,才接碗準備再送一碗,這時元媛正坐在炕桌上慢條斯理的吃著自己那份早飯,香噴噴的小米粥熬的十分濃稠,配上蘿蔔絲餅兒讓人胃口大開。
見大哥喝了一碗白粥,還想要,開口了,“娘,爹懲罰大哥今天一天不許吃飯,已經破例給他喝了一碗粥,不能再吃了!”
陳老漢咳嗽一聲,說道:“不錯,不許再給了,老大你給我好好反省去!”
陳老太見小閨女不同意,老頭子也發話,又想著大兒子吃了一碗飯,一時半會也餓不死,也同意了,“行了,王氏去把碗刷了!”
陳有仁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的飯碗被拿走了,一雙飢餓的眼睛落到元媛的飯菜上,用十分兇悍的目光瞪著元媛拿著手中,準備送到嘴裡的蘿蔔絲餅,那猶如惡狼撲食般的目光讓元媛都有些心驚。
“大哥餓的時間長了,不能一下子吃的太狠!”她還是很善良的姑娘,阻止他吃飯也是為了他身體好!
“若是大哥真的認識到錯誤,等到中午再吃吧!”
陳有仁雖然不認同她的話,可也知道爹孃發話了,自己是沒有機會再吃東西,不過死丫頭說中午再吃,那麼自己就一定能夠吃到飯,也算是心裡有些安慰了。眼巴巴的再瞪著那塊餅子,深深的看了一眼,彷彿那樣多看一下,肚子裡的飢餓感會少些,這才垂頭喪氣的回屋去了。
再說趙氏草草吃了飯,此刻正在回孃家的路上,一路上有不少認識人和她打招呼,可她現在是一肚子的心事,也沒有空和人敷衍。若是平時,她在這些鄉下人面前可是做足了秀才娘子的款,顯擺自己的衣衫首飾,最愛看那些窮酸婦人羨慕的眼光了。
到了趙家村已經是過午了,不是農忙時節,一般的鄉下人都是一天兩頓飯,她這會兒進門,就迎上大嫂馬氏。
“哎呀,這不是大妹嘛,你怎麼來了?”
趙氏看看大嫂刻薄的目光,心裡盤算起大哥家的兩個閨女,大妮子定親了,三妮子還沒有呢,可以考慮,就怕大嫂不同意。笑道,“今天有空,回來看看爹孃!”
馬氏看她空空的雙手,冷冷一笑,“那就進來吧!”
趙氏進來正房,見老孃正在炕上整理舊棉絮,“娘!家裡一屋子女人,這點活怎麼還要您親自動手!”
“大丫頭,你今天怎麼有空來?”趙老太太看見大閨女還是很高興的,這個女兒爭氣,做了秀才娘子,每次回家都不空手,“過來坐!”
趙氏早就在心裡盤算了許久,到家了,也等不及了,往炕頭上一坐,“二弟妹,給我端碗水,走了一路,可把我累壞了!”
在廚房準備做飯的顧氏李氏聽到大姑姐的聲音,顧氏才要動手,李氏已經是笑吟吟的從鍋裡舀了才燒的水,“二嫂你做飯,我給大姐送水去!”
三個妯娌生活時間久了,各人是什麼性子都很清楚,顧氏知道三弟妹是要去大姑姐那裡討喜,也不爭,動手做飯。
李氏興奮的端水去正房,“大姐,一路辛苦了,來!才燒的水,我給你放了糖,嚐嚐甜不。”
趙氏現在也沒有心思嘗什麼糖水,小心的喝了一口解渴,就說了來意。
馬氏也惦記著趙氏的來意,進了正房,聽到趙氏三言兩語說了緣故,一雙眼睛的瞪的溜圓,“什麼?張家老二還惦記我們家親事?可小姑子不是早就嫁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