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後,季霜見劉璇沒來,便坐到陳頤旁邊:“要回家了,高興麼?”
季霜很少在教室和陳頤顯得親近,一來她們位置隔得遠,二來實在沒什麼可說的。現在這樣和季霜肩並肩坐著,捱得這麼近,陳頤感到極不自在——有種關系錯位的感覺。
季霜笑:“愣啥呢,傻了?”
陳頤:“不是……沒什麼可高興的,如果我能永遠不要上學,那才是真高興。”
季霜“嘖”了一聲:“說什麼傻話。怎麼這麼悲觀呢?看不出來啊,你竟這麼消極。不行,陳頤,這樣可不行啊……你明白嗎?”
陳頤枕在自己手臂上,嘴角彎彎的。
“我問你明白嗎!”
“……明白。”
“明白就給我高興起來,不許再喪著臉,十七能給你活成七十了,你可真配得上‘未老先衰’!再這樣我不跟你作伴,別跟著我,我還想永遠青春年少貌美如花呢!”
“是啊,季霜永遠青春年少貌美如花,老大永遠是這樣。”
季霜微微一怔。
這還是陳頤第一次叫她“老大”……
說不上什麼感覺,季霜不是不想她叫,也不是想她叫,卻有點怪怪的。
可被人叫“老大”總歸是一種充滿成就感的心情,季霜說道:“這聲‘老大’被很多人叫過了,是她們先叫的。你別叫了。”
陳頤的眸中閃過一絲黯淡,還沒等她說話,季霜卻先捕捉到了。那一瞬間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忙補充:“你和她們不一樣。所以,別叫她們亂叫的。”
陳頤看著她慌亂的神情,笑了。
她眼眶微微濕潤,從胳膊上起來,臉頰被衣服壓出了一道崎嶇不平的線,刻在臉上平添了滑稽與落魄。
“季霜……舍長,你怎麼這麼好。”
“別膩歪啊。”季霜口裡這麼說,還是笑,“對,還是叫舍長的好,我可是你的宿舍長,名字也成。”
她們倆像剛剛認識一樣,明明都已經快半年了,卻忽然做起自我介紹來。這個場景若是外人看來,不知有多詭異和無厘頭。
陳頤終究還是回了家。
她走後,季霜在這裡看書,陳頤屯著的小說雜志全被季霜翻出來了,一本接一本的看。
將近年關,自習課特別多,馬上又到聖誕節,因此這兩天課程比較鬆散。
季霜看著看著,睏意上湧,教室被暖氣烘得越來越暖和、越來越舒服……實在是太適合人睡覺了。
週日傍晚的人稀少,過了很久,教室才漸漸有了人聲。
唐瀟瀟帶著怒火進來,一坐下就開始發牢騷:“真是無語了,我去看她,還吃冷臉。馮詩腦子有病吧?明明是自己的原因把人開除的,又怨不著別人,再說了,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有受虐傾向,我看她腦子有洞!”
唐瀟瀟雖這麼說,可馮詩畢竟是從小到大的朋友,心裡還是為她不平。
劉璇坐下來,眼睛一直盯著唐瀟瀟,也沒覺得旁邊有何異常,接著她的話就說:“畢竟是一個班的,可能李哲……就算做錯了,還不至於被開,這點確實冤。我覺得馮詩……怎麼說呢?”
“有啥說啥,別在我這賣關子。”
“她為什麼會覺得李哲這件事,別人也有錯?”
“這不明擺著嘛,李哲違紀因為什麼?季霜唄。我看啊,是她們自找的,季霜在班裡霸道這麼久,你以為大家都是傻子?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走的不該是李哲,是她倆都該……”
旁邊的座位動了動。
蒙在頭頂的衣服被抖下來,那人直起身,轉向她們。
唐瀟瀟的話音頓時拐了個彎,停在那裡,眼睛直勾勾望過來,一時間臉色幾經變換。如果這時有人仔細記錄她的神情,該會看到多麼細致入微的變化在頃刻間急劇發生。
劉璇感到不妙,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