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處理完手上的傷,北芷秋抬眸,猝不及防地闖進一雙晦暗莫深的眸子,他睨著她,眼底如深深的潭水,盪漾著無限的情愫,可她看不懂。
北芷秋怔怔瞧他兩眼,抿了抿唇,什麼都沒說。
她伸手,試探地觸碰他的扇子,慕沉楠戒備著她,絲毫不讓她靠近。
她笑笑,“我給你拿著,回去就還你。”
他看她一會兒,將信將疑地任由她抽走扇子收好,目光一直跟隨著她的手,直到她寬慰他道:“放心,我還沒傻到拿你在乎的東西來威脅你。”
她的手向上扶著他,他不動,仍舊看她的眸子,“我是說,你為什麼回來?”
為什麼回來?
北芷秋對上他的眼,扯笑,語氣一派輕鬆,“怕我堂堂秋明嫡長公主年紀輕輕守寡吧。”
不然為什麼回來,怕他死了沒人威脅她?怕世上少了個瘋子?
慕沉楠黑眸裡裝的不知是什麼,沒再說話,憑著僅存的意識配合她。
北芷秋將慕沉楠扶上馬車,自己駕著車回府。
慕沉楠身上還未洗淨,渾身的酒氣,北芷秋只好將他扶到熱泉,一下水,慕沉楠不知道在哪裡受了傷,整個熱池一片血紅。
他腦袋埋在水裡,在一片紅水裡,像一具漂浮的屍體。
北芷秋拿著藥物回來,一眼就看到這場景,嚇得趕緊丟下藥箱,跳下水將他撈出來。
慕沉楠掙扎著,手腳並用在水裡撲騰,北芷秋剛把他腦袋拉起來,轉眼間他又一頭鑽了進去。
北芷秋剛跳了一場舞,本就沒有力氣,現在被他一折騰,簡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北芷秋遊回岸上,坐在岸邊看慕沉楠發酒瘋。
慕沉楠又埋在水裡很長時間,熱泉的水是流動的,整個池子都已經由紅變清。
就在北芷秋以為懷疑他出事了,打算再次下去撈他時,他又自己冒了出來,胡亂將腦袋上的水一甩。
熱泉裡很暖和,北芷秋身上的輕紗已經幹了,突然又被他甩了一身的水,心裡火氣突突地上升,又見慕沉楠開始在岸邊練拳。
石壁的岸,慕沉楠一拳打在上面,岩石破裂碎開,滾到熱池裡,濺起一陣水花。
沒過多久,堅硬的石壁被他打出了個凹槽,慕沉楠還在繼續,熱池裡的水又紅了一遍,他一拳拳揮舞著,一拳下去,石碎水濺。
一拳又要下去,卻突然被柔軟的葇荑輕輕拉住。
北芷秋深深看他一眼,睨著他手背上血肉模糊的紅,嗓音清冽,“有些不堪回首的過去,我們不想記起,卻又不敢忘記,一面告訴自己要向前走,一面又忍不住地回頭看看,即使弄得自己傷痕累累。”
慕沉楠譏笑一聲,醉意朦朧,“你知道我的不堪?”
“不知道。”她對他的瞭解,堪比白紙,一無所知,她知道的,或許是他的冰山一角,或許,是他刻意讓世人看到的。
“可我知道,你這雙手快廢了,跟我去上藥。”
現在被酒麻痺了神經,才會赤手空拳地打池壁,等他醒來,弄的可就是她了。
很奇怪,那雙柔軟的手明明沒有力氣,可他卻像被下了箍咒似的跟著她的腳步。
慕沉楠身上的酒氣褪了不少,俊俏的臉龐也顯露出來,鋪著薄薄的霧氣,五官更加深邃完美。
北芷秋伸手去解開他的衣襟,黑衣褪下,完美的腹肌,完美的肌理線條,每一處的肌肉都長得剛剛好,勁健有力。
慕沉楠醉得分不清她的神色,見她久久不動,不悅地睨著她,“快點,你可真笨。”
北芷秋猛然回神,雙頰陡然爬上緋紅,熱泉溫度高,更是久久不褪。
她在幹什麼?
後來,慕沉楠每每回想起今夜,都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兩巴掌。
北芷秋竭力保持清醒,撥出一口氣,伸手拿過藥箱,示意慕沉楠轉過身去。
怪不得能染紅滿池子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