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我再最後向您確認一遍,先生,您已經準備好了嗎?”
男人聞言點了點頭,起身環視病房,最終,把目光投向躺在床上的女人,她渾身『插』滿了連線儀器的管子,面容安詳就像在沉睡:“還有多久?”
穿著白大褂的女醫生看了看手裡的儀器:“最多十五天,她傷勢很重。”
男人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哀慟,他附身輕撫女人的面頰,眼神一刻也未從她面上移開,須臾的靜默之後他開口:“我準備好了,開始吧。”
女醫生點點頭:“手續已經在辦了,因為這些關係,您可以省略很多程式。請放心,我們會盡可能為您多爭取一點時間。”
男人輕輕眨了眨眼,沒有說話。
是最後了,最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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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今年的天氣有點極端,夏日總是悶熱多雨,低氣壓讓人喘不過氣,剛立了秋不久,又是一場急雨,氣溫陡然直降之後就再也沒有暖和起來。
作為一個別人眼中的呼風喚雨的土豪、有錢人,他感受著秋風瑟瑟,心裡很難過。
這麼多年的奔忙換來了數不清的財富,也換來了身體的病痛。起初是拿命換錢,現在是拿錢換命,說的就是他了。
他遍訪國內外的名醫,大家都得出了一個結論——時日無多。
他積極配合著治療,用了最好的『藥』,可是還是覺得身體一天不如一天。
放下了所有工作之後,他開始變得沉默寡言,妻子和孩子都小心翼翼,生怕惹他發脾氣,某天他望著秋風裡的夕陽,看著他珍藏許多年的相簿。那裡有好多珍貴的回憶啊,最初的夥伴、最初的夢想、最初的愛人……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一個個都走散了。
妻子不知何時來到他的身後,給他披上外套:“外面涼,回房吧。”
他發出深重的嘆息,舉目望著別墅外面的綠樹,想起很多年前住的舊房子,想起今非昔比的成就。如果他就要死了,這些年的勞碌到底為了什麼?
“我才不到六十歲,我不想死啊。”他突然說出這句話,妻子別過頭,抹去了眼裡的淚。
時歲與生死,原本就是無計可施的事。
大夫說他的病已經到了末期,已入骨髓的病,原本就沒有什麼希望了。
“想吃什麼就吃點什麼。”醫生是這麼囑咐的:“保持好情緒。”
如果不是心裡早有準備,他幾乎都要對著醫生大吼大叫了,他想對他叫嚷,問他學的是不是狗屁,人為什麼會死?怎麼可能輪到他死!
可是最終他什麼都沒能說,他只是鐵青著臉走出醫院,把他的複診報告撕得粉碎。
他很久沒有撥通那個電話號碼了,因為他知道對面那是個什麼人。
早年……真的是很多很多年前,在他創業伊始,他們曾是朋友,幾乎無話不談,他有著比他更高的天分,卻沒有走上他的路。
“我和你要的不一樣。”那個人曾經說:“咱們是兩條道上的人。”
“兩條道上的人怎麼會成為朋友,兄弟?你只是沒有自信,不敢正視自己的才幹。”他那時鬥志昂揚:“跟我闖一闖!”
那人嗤笑著:“你不懂,你永遠不會懂。”
酒過三巡,他帶了幾分醉意:“你不說怎麼知道我不懂。”
那人望著他的眼睛,嘴角揚起一陣近乎譏笑的冷嘲,他壓低聲音,如果不是他附耳傾聽,那聲音低的近乎不可耳聞。
“逆天改命,你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