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鳥故作推搪,欲擒故縱——“不說不說,小王想的是帝君不愛聽的瑣事,說出來帝君只會嫌煩,小王就替帝君思量,來日也好替帝君出謀劃策。”
越鳥知道青華帝君一向瀟灑不拘,不喜歡天庭瑣事,但是他身在其中,哪裡是不理會就能應對的?今日她不開口還則罷了,可她既然開口教了那仙娥,那就也已經牽扯其中了,事到如今,她和青華帝君還得沉著應對,否則只怕少不了要惹是生非。
“殿下沒說怎麼知道我愛不愛聽?”青華嘟囔道。
“不說不說!說了怕帝君嫌我煩,嫌我市井世俗,嫌我不愜意瀟灑。”
“好好好!我保證不嫌,殿下快說。”青華終於落入了越鳥的圈套。
“小王想,若三日之內此事不上凌霄殿,那麼到了第四日,帝君恐怕就得去拜會一下西王母了。”
越鳥教了薔薇精一套滴水不漏的說辭,句句指西王母,字字護東極帝,而薔薇精痴戀青華,越鳥相信她絕對不會反口。可西王母又不傻——她宮裡不成器的仙娥,私自下凡傷人害命,總不見得吃了人肉圖生智慧,自己編出那麼圓滿的說辭吧?青華帝君一向不拘,便說是他教的,西王母恐怕也不會信,那麼王母只要再審那薔薇精,就會把越鳥給審出來。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殿下就不該多此一舉教她那些!現在本座扯進去了不說,殿下也進去了。到不如在那河邊就結果了那妖奴,總歸是我一人之過。”青華氣地直跳腳,如此飛來橫禍,他真是有理難辯,可他一人受罰也就罷了,如今竟連越鳥都搭進去了!
“小王也實在為難,不教她是可以明哲保身,但是她心無靈巧,只會胡說。帝君灑脫,不願做口舌之爭,在靈霄殿上必定吃虧。可這教了吧,難免又會露出行藏,讓西王母知道我與帝君同心。不過帝君也不用擔心,小王既然敢做,就自然有辦法脫身。”
“西王母一向霸道!那丫頭口說稱愛慕,其實無非一面之詞而已,說不定這根本就是西王母設局陷害!”青華破口大罵,罵完了兩袖一甩,兩手一揣,生起氣來。
“所以我說,就看這三日——今日西王母必定審她,也必定能聽出她說辭中的關竅。若王母不肯放過帝君,我們能教那仙娥說辭,王母自然也能教,到時候王母第二日面呈玉帝,第三日玉帝怕是就要請帝君上靈霄殿了。可王母若是有意結交帝君,就會靜悄悄地將此事處置了。若是如此,帝君也需領情,當親往瑤池拜會王母。”
青華聽了這些,不禁垂頭喪氣,他想來最討厭人情瑣碎,如今卻偏偏惹上了西王母。越鳥看他沮喪,又說:“帝君無需為我費神,我母與西王母同尊,即便王母真的發難,小王也未必就怕了她。”
“殿下不是想請出佛母來吧?!”青華聽見佛母名號就怕——這佛母王母,全是他的對頭,要是湊在一起,他還不如從血蓮池跳下去。
“帝君誤會了,小王不是要比尊貴,而是論道理。便是帝君之尊,也曾與山妖說法,世間論道,何分高低貴賤?小王的意思是,因為我是佛母獨女,平素知道蘇悉地院裡一切妥帖,從未有過如此齟齬齷齪之事。曼陀羅界雖然是寶地,可是佛母院中多得是妖仙,佛母與西王母同尊同貴,一個將妖精馴服的規規矩矩,一個連教化仙娥都不得其法。那仙娥原本只是偷竊之罪,西王母御下無方,滿宮仙娥彼此爭鬥彈壓,拈酸吃醋,才鬧得如此。若小王說破此節,無論西王母如何怒火萬丈,總不至於失了自己的顏面,強行怪罪。”
越鳥兩歷千世劫,兩劫共輪迴一萬九千九百九十八世,雖然千世情劫沒渡完就斷了,但是思量起人情人心來卻依舊得心應手。青華看她處處妥帖,心細如塵,不驕不躁,心裡一時間五味雜陳——若有越鳥這個主母掌宮,妙嚴宮必定是另一番樣子,現在他身邊只有個九靈,九靈連人鬼都分辨不清,若非如此,哪能讓人青天白日當著他的面偷了妙嚴宮的東西出去?合著這一切罪過,他受了也是白受,一步走錯步步走錯,不如躺平等死好了!
“本座就是不明白!這西王母與我有何過節,怎麼屢屢生事?我看她那瑤池一界盡是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莫不是這王母和她那些個仙娥一樣,想撇下東王公,到我這妙嚴宮來當家做主嗎?”
青華氣的口不擇言,越鳥則笑的前仰後合。
“帝君仙姿,不知道有多少仙娥仙女偷偷愛慕,哪裡只是瑤池一域?只怕就連帝君這宮裡都少不了。那帝君罵完了西王母,豈不是也得捎帶著罵罵自己?”
“這?這……”青華一聽這話,心裡不禁緊張起來——一個瘋丫頭一個杯子就鬧得如此,若真是這樣,他往後可不是要時時小心?
眼看青華神色倉皇地打量妙嚴宮裡的仙娥,越鳥實在是憋不住笑,青華又羞又氣,再看町中宮娥,怎麼看怎麼心驚肉跳。
“殿下再笑,本座就搬到殿下凌雲洞裡去住,總不見得那陶剛也生出事來!”
“帝君休驚,帝君今日勞苦顛簸,此刻心急後怕。今日小王全靠帝君,偏那妖奴知道帝君來路,以水為術,便是此刻想起那滔天巨浪,小王還是膽寒。如此便是欠了帝君恩情,不如帝君稍歇,我為帝君親自做幾道齋菜,聊表謝意。”
眼看著越鳥離去,青華不禁腹誹——越鳥又是為他籌謀公案,又是下廚,這跟夫妻也差不多了。
“就差那麼一點……”青華一邊打量今天做下好事的那隻手一邊嘟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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