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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 年底算帳

廳堂裡瞬間清靜下來,餘氏齊氏親自服侍老太太進了碗參湯,老太爺在榻沿坐下來,說道:“這李嬤嬤粗莽無狀,言行不堪,如何能做得教引嬤嬤?若教出來個這般粗莽的小姐,丟的是誰的臉?你們辦事也不經腦子!”

老太太和餘氏皆心裡有鬼,當下便都悶不吭聲了。.她們不出聲也沒人敢接這個茬兒,便由著老爺子一個人生悶氣。

錢長勝家的走進來:“戲班子準備開場了,老爺太太們是這會兒過去還是?”

餘氏看一眼何蓯苙,何蓯苙看向老太爺,道:“父親方才說的好,大過年的,莫為了這些事誤了心情才是,不如現下就過去罷?”

老太爺想想,點點頭,眾人便一齊移步海棠院。

雙喜沒一會兒就回來了,問起李嬤嬤,才知竟出了這等事。琉璃今兒對看戲不怎麼上心,暗地裡算著時辰,看到《昭君出塞》時便打著哈欠退了出來。

回到小跨院,月桂正端著銅盆出來倒水,見了琉璃忙喚了海棠出來一齊侍候。琉璃進房一看銅漏,已是亥時末,便讓打水洗臉。

蕊兒從床上起來,道:“姑娘可盡興?”

琉璃點頭,問:“你好些沒?”

蕊兒接過月桂,為她褪下外衣,“走得急了就有些疼,慢慢來倒無妨。——咦,姑娘脖子上掛的金鎖呢?”

琉璃頸上原有個刻著生庚的金鎖,日日掛著的,這時卻不見了。琉璃也有些著慌,提起衣裳便往外衝去。蕊兒忙把她攔住,“外面天兒這般冷,姑娘跑來跑去的著了涼可如何是好?叫月桂她們去一趟便是了。”

琉璃道:“她們又不曾見過我的金鎖是什麼模樣,也從未去過正院,如何找的到?”

這麼著,蕊兒便也沒了主意。

雙喜端了熱茶進來,見她們一個個杵在門口,便道:“怎麼了?”蕊兒道:“雙喜姐姐,姑娘的金鎖丟在正院不知何處了,月桂她們沒見過它,我又走不了遠路,姑娘正著急呢!”

雙喜眉頭一皺,打量起她與琉璃來,琉璃嘆道:“算了,還是我去吧。”說著就要跨出門檻去。雙喜道:“行了!”把托盤放到桌子上,“我去。”

蕊兒愣了愣,忙喚海棠回房替她拿披風,月桂與她則留下來侍候琉璃。

餘氏看完《昭君出塞》,也有些坐不住了,一看老太太已打起了瞌睡,忙地戳聶氏等人起身,喚醒了老太太,下樓回得正院來。

才進門,廊下就趕過來一個婆子道:“稟老太太,大夫人,那李婆子已跪滿了兩個時辰,可還要罰她再跪下去?”

餘氏往李嬤嬤處瞅了眼,見她跪在角落裡瑟發抖,扭頭可憐巴巴地望過來,不好拿主意,便看向老太太。老太太嗯了聲,道:“先這麼著吧!”

那婆子得了示下,忙退下去傳達。李嬤嬤衝正房方向磕了三個頭,爬起來,跌跌撞撞往後園子方向去了。

進了小跨院,只見四下一片安靜,孫、王兩位嬤嬤及馮春兒都回了家去守歲,只有琉璃房中還亮著燈。她想起方才這小賤人竟然當著那麼多人面扇她的耳光,一時心裡頭這火氣便又噌噌地往上冒。到了她房門口,抬腳便是一踹:“死丫頭,你好大的膽子——”

“喲,這是誰呢?敢踹著我的房門就進來了!”

琉璃的聲音不高不低飄出來,李嬤嬤抬頭望去,只見屋中央圓桌旁,她口中的死丫頭正端坐在那唯一的一張雕花大圍椅上,一手拿著她的茶葉罐子,目光炯炯盯著自己。

李嬤嬤氣紅了眼,只當琉璃還是平時那個紙糊的九姑娘,當下撲過去:“死丫頭敢喝我的茶——”只是話未說完,身子也還在半空,左右就各閃出一個人來,死死將她鉗住。她掙扎著要再撲,忽而蕊兒從門外閃進來,指著她喝道:“把這目中無主的奴才捆了!”

這李婆子已經年逾六旬,方才又在冰天雪地裡罰跪了兩個時辰,虧得是這段日子把琉璃的飯菜吃了長了些底子,才沒有立馬倒下。這會子發了陣虛火,早沒了抵抗之力,三下五除二的工夫就被月桂海棠捆了個結實。

琉璃道:“海棠去把她的藤條子給我拿過來!”

海棠應聲而去。李嬤嬤道:“你想幹什麼?”蕊兒兩個耳光甩上她臉:“誰教的你這麼沒規矩?敢這麼跟主子小姐說話!”

李嬤嬤咬牙切齒:“你們無法無天了!知道我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