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修原待要分辯，琉璃使了個眼色給他，..見琉璃隨後出來，便埋怨道：“我不是讓你幫著說話麼，如何你竟袖手旁觀？！”

琉璃道：“原來四老爺只是想要免了老太太責罰，而不是想借機振一振夫綱。那麼我這就去求了老太太免了您罷。”

何修原聽出深意，忙把她攔住：“你這話什麼意思？怎麼樣振夫綱？”

琉璃笑了笑，道：“四叔真是有趣，如何振夫綱乃是你們男人的事，倒來問我個閨女家。我且問你，喜歡不喜歡抿翠？”

當著晚輩的面，何修原可不好意思說這個，當下咳了聲，道：“還好。如何？”

琉璃道：“我的意思是，四叔房裡人也不多，如今也就一個馮姨娘，若是喜歡，倒不妨請老太太出面抬舉抬舉她。一來也算安撫了她受的這頓委屈，二來不是也讓四夫人平白多了個侍候的人麼？”

何修原一聽，忽如醍醐灌頂。抬舉了抿翠為姨娘，這不正是打了聶氏的臉麼？休妻是不可能了，這聶氏平日裡管他管得極嚴，成親後三年才給他納了個馮姨娘，如今馮姨娘年紀也大了，姿色漸衰，又無子嗣，聽得眾人說起四房子嗣不旺，到去年才又勉強給了抿翠給他，所以平日裡四房竟是由她一個人說了算。若等抿翠被老太太親自成了姨娘，看她還能舒服到哪裡去？！

當下不由暗贊起琉璃這丫頭心思敏捷，看不出來她年僅十歲，心思竟轉得這般飛快！

“你說的對，我瞧著甚好，就依你說的做！”

何修原不同於身為長子的何蓯立，心中喜怒一向寫在臉上，因歡喜著這主意，便連帶著看琉璃也無端順眼起來！只覺比起聶氏生的燕華，這在外養出來的孩子竟還聰慧有分寸得許多。

琉璃回到房內，老太太餘氣未消，說道：“可讓他跪著了？！”

琉璃走過去替她捶腿，道：“老太太也太不給四叔面子了，當著我這晚輩在，竟就讓他罰跪，這以後讓四叔在四房裡還怎麼抬得起頭？”

老太太一聽便覺有理。『雅*文*言*情*首*發』終究是自己的嫡子，即便是為人父了，在父母眼裡也總是孩子。何況一向又最是寵慣他，當初原要給他相門好些的親事，只是哪料長子竟鬧出了嫌人家聶家小姐腳大那樁事來，才不得已娶了如今這位四夫人，也是委屈了他。當下便道：“是我性急了。”又看她一眼，“你能這般指出來，說明你不是個多事的。這事你便當做沒看見吧。”

琉璃道：“老太太交代了，琉璃哪敢不尊？不過，我瞅著四叔也怪可憐的。屋裡頭就一個馮姨娘侍候，子嗣又不多，如今才讓個抿翠親近了，四夫人又立馬將她綁了。四叔可還四十不到呢，往後這半輩子要如何辦才好？四夫人這般，可是讓四叔甚是難堪。”

老太太斥道：“你一個姑娘家，說這些作甚？！”一面也不由想起她的話來，想那聶氏平日確是無拘無束沒個主母的樣子，在下人們面前也就罷了，好多時當著公婆的面都不收斂，專挑些事來挑撥妯娌關係，自己不好說她，如今兒子不過親近個開了臉的丫頭，莫非也要被她管制麼？這偏著兒子的心便愈發明顯起來，半日道：“四房也是單薄了些。”

琉璃默了片刻，老太太又道：“便往四房裡塞兩個人進去罷。”

琉璃道：“老太太這是喚琉璃去麼？”

老太太瞥她一眼，“自不會叫你去，你聽著便是了。”

琉璃垂頭笑道：“老太太既讓我聽著，那我倒不妨再說一句。塞兩個人進去，也還是個丫頭身份，四夫人哪天不高興，將她們又綁了，若是以別的什麼事拿捏了她們，四叔又能奈她們何？左右這個身份是個問題，總要能夠堂堂正正地留在四叔身邊服侍的才好。如今日是馮姨娘在側，四夫人便不至於有這一出了不是？”

老太太道：“婦人善妒，乃七出之一！”

琉璃道：“但凡婦人，哪個不妒？四夫人今日也不是因為嫉妒才綁了抿翠，而是怪責她行止不端，有些怪逾越的意思。”

老太太沉默下來。琉璃也不再言語了，瞧著天色漸午，便將榻上玉簟攤了開來。

“你想的也是周到。”

老太太點了點頭，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