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遜爍不依不饒:“為什麼?女人伺候起人來,可比那些粗手笨腳的閹人伶俐多了。二叔看你是叫你大哥虧待慣了,不懂得用好東西,明兒二叔給你挑兩個可人的來。呵呵,你這年紀也差不多了,到時候才知道——”
“我不要。”朱成鈞木然道,“噁心。”
朱遜爍愕然:“什麼?”
朱成錩閒適地笑了笑,道:“二叔知道了吧?九郎古怪著呢。再說,九郎在讀書上原有些不開竅,再往他身邊放什麼可人的丫頭,就更分了他的心了,所以我才罷了。”
展見星原沒會意,聽到所謂“分心”等語,才明白朱遜爍先前沒說完的意思是什麼。她有點尷尬,把目光盯到面前地上,不去偷瞄朱成鈞了。
朱成鈞的臉又木了回去,拒絕對這個話題再給回應。
等待原來枯燥,但有朱遜爍與朱成錩片刻不歇的爭持響在耳側,時間倒也不難熬,秋果燒好了熱水,提著茶壺過來泡茶,展見星自覺上去幫了點忙,等到一盞茶過,去尋人的下人們陸續前來回報。
“啟稟二郡王,奴婢叫人分頭將滿府搜過,並未見到張冀蹤跡。”
“回大爺,奴婢等也沒有搜到。”
朱遜爍喝問:“全都搜過了?那些樹根底下,荷花池子周圍,所有能藏人的角落裡,都搜過了?”
內侍應道:“都搜過了。燈籠照得府裡透亮,連王妃娘娘都驚動了,問是何事。張冀除非變成一隻老鼠,否則斷斷躲藏不了。”
朱成錩那邊的人晚到一步,跟在後面附和點頭。
“那荷花池子裡面呢?”朱遜爍居然很仔細——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這上面自有心得,“也找過了?”
“回郡王,天太黑了,人不好下去,但奴婢叫人拿竹竿往裡捅了一圈,沒感覺什麼異常。那池子失人照管,如今水並不深,若真有東西被丟進去,一定找得出痕跡。”
朱成錩語氣平緩地道:“倒提醒我了,回頭騰出空來,該找人把那池子清整一番了,等夏日的時候祖母也好賞花。”
這是圈禁的遺留問題,一圈八年,人都要被圈出『毛』病來了,誰還有空去管什麼荷花池。
“那張冀還活著的可能『性』更大。”羅知府冷靜地想了想,“恐怕是他醒來之後,自知失手,立刻逃出府去了。”
“張冀這個奴才也夠沒用的,害人害一半還能自己倒下了。”朱遜爍說完這句引得屋裡眾人側目的話,總算又說了句正經點的,“他是不是被誰路過打暈了?這個人怕惹事,把七郎伴讀救下來後不敢久留,馬上跑了。”
羅知府起先也是這麼想,但被朱遜爍這麼說出來以後,他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不對。這個人若是為了救人,當時展見星也陷入了昏『迷』,他將展見星留在原處,如何能確定展見星是先清醒的那個?倘若是張冀先醒——”
他深邃探究的目光望過來,展見星心下一慌,拼盡全力維持出了一個『迷』茫的表情:“這個,小民也不知曉,當時小民知覺全無,一度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她終究年少,又是驟逢變故,說謊未能說得周全,此刻面對疑問,只能強撐不認。
無論如何,她不能供出朱成鈞來。
羅知府倒也沒想到她會藏有隱情,點了點頭道:“看來,這些問題必須找到張冀才能水落石出了。”
朱遜爍道:“這還怎麼找?難道搜城不成,那本王這裡的人可不夠用,得去總兵府借人。羅知府,本王幫了你這個忙,皇上那裡,你可要多加美言,別傳揚出去,弄得像本王故意擾民似的。”
朱成錩反對:“二叔,這也太大動干戈了吧?七郎伴讀如今好端端站在這裡,此事慢慢查訪就是了。”
朱遜爍翹起腿來,笑道:“本王橫豎是不怕搜出這個張冀來的,大郎,你好像不這樣想?莫非,是怕找到了,他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不成?”
“二叔真是肯想得多——”
“二郡王,大公子,”羅知府出聲掐斷了他們的又一輪齟齬,“下官先問一句,張冀在城中可有什麼能投奔的親人?”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朱成錩頓了一下,道:“有一個妹妹,月初犯了錯,被攆出府去了,如今在哪裡,我也不知道。”
朱遜爍晃著腿:“這簡單,她一個丫頭能上哪兒去?八成還在附近,叫來她在府裡相好的姐妹,一問便知了。”
朱成錩面『色』如常,吩咐自己的內侍:“那你就去問一問大『奶』『奶』,她身邊有哪個丫頭和春英相與得好。這些小事,我從來不管,眼下也想不出來。”
內侍答應了要去,恰羅知府也轉頭和他帶來的幕僚說話:“進生,你出去告訴陳班頭,叫他回去,天明之前在四個城門處都佈置好人手,嚴查出城人口。”
朱遜爍眼睛一亮:“對啊,事發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城門肯定關了,這個張冀有通天的本事,他能避人眼目偷偷出府,一定出不了城!把城門守好了,甕中捉鱉捉他幾天,只要他沒死,不信捉不到他!”
大同因是邊鎮,城門守衛極其嚴格,一旦關閉,不可能透過賄賂等任何歪門方式出城。
“站住。”朱成錩自然叫住了內侍,深深看了他一眼,“你去跟大『奶』『奶』說清楚了,務必叫她好好查問,不要不當回事,若因為她的緣故走脫了張冀,我要跟她說話。”
內侍彎下腰去:“是。”
展見星抓住這片刻功夫,忙向羅知府道:“府尊,我這個時辰還沒回家,我娘一定等得著急了,能不能請人去向我娘說一聲,就說,就說——”
“說我這裡有一項文書抄寫的事項,將你留下了。”楚翰林出聲,“你這樣子,也難回去,要驚嚇著你母親。不如在這裡住幾日,等印子消了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