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隘的小巷子裡，一下竄出了兩條黑影。

韓野吊兒郎當地斜靠在牆上，點了一根菸，說：“你們還真是跟毒蛇一樣啊，我才剛露面就被你們盯上。”

對面的男人皺了皺眉，道：“你本可以不露面的。”

韓野手插在褲子褲袋裡，笑道：“因為我這個人特別講義氣，不忍心看到我當年的兄弟如今四處找我啊。”

另一個男人抽了抽唇角，說：“韓，你犯了一個愚蠢的錯誤。”

“也許吧。”韓野幽幽地吐了一口菸圈，說道，“不過你們剛剛更有機會下手的，為什麼要等那個女人走了才出來跟我碰面？”

“組織下了命令。不能傷到那個女人一根頭髮。不過你……”男人眯了眯眼，說，“老大說了，對方就是出再高的價錢，他也不能允許自己手下有叛徒出現。”

如果連叛徒也輕易放過，那這個組織也不復存在了。

“也是。”韓野聳了聳肩，挑眉笑道，“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為如果我一直帶著那個女人，你們就不敢接近我了呢？”

“可是你剛剛放她走了。”男人沉著聲說道。

韓野唇角揚起一絲笑意，說：“是啊，我可真是犯了一個錯誤。不過，你們覺得我是那種會犯錯的人麼？我放她走……”

韓野沉吟了一下，藍色的眸子裡掠過一絲嗜血的氣息，道：“放她走，不過是不想當著她的面殺人……”

他指尖輕彈，將手中的煙擲到空中，嗤——的一聲，那根細細的香菸斷成了兩節，噴出一種粉紅色的煙霧。

“砰——砰砰——砰”四聲只有分毫差別的槍響，韓野捂著肩膀飛快地躥出了巷子。

兩個男人沒有再追來，他們應該已經躺在了巷子裡，但他的情況也沒有多好，韓野順著牆，緩緩地坐了下來。

他終歸自信了一些，其實一個組織受訓出來的，他哪怕搶得了先機，也不一定能真的做到毫髮無傷。

血液汩汩地從指間流出，淌成了小溪。

小溪，筱溪……

韓野彎起唇角，笑了笑……那個笨蛋應該已經走到公交站了吧。

走到那裡，她就會看到滿世界滿世界都是關於那個男人在找她的訊息。然後……

他猜她可能會坐上一輛公交車，到市中心，先避開他……然後在車上找一個人藉手機，聯絡那個男人……很快，他們就會見面……

很快他們會又哭又笑，摟摟抱抱……再然後，她會把孩子生下來，和他結婚，組成一個幸福而安穩的家庭……

她之後所有的人生，幾乎就這麼在他眼前一閃而過。

韓野的臉色露出了恬淡而靜謐的笑容……好奇怪，看到別人的幸福人生，他卻感到這麼地開心。

他好像看到了她在那個男人懷裡微笑的模樣。

真好……小白，只要你過上幸福的生活就好……

他這樣無藥可救的人，原本就不可能真的能逃離那種組織的，哪怕帶著她……只要有一天邵景睿控制不住了，他的頭領遲早有一天會變卦，遲早有一天會找到他們。

現在這樣……最好了……

她走的時候，應該只是有一點小小的氣惱吧，不愛他，也不恨他。

血越流越多，韓野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大，眸色也越來越晦暗。

這個地方，地廣人稀，如果聽到槍彈聲，人們會更快地避開，應該不會有人來救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