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草原上,野狼都是晝伏夜出。因為草原地勢開闊,沒有夜色的掩護,狼群很難接近獵物,反而容易被人獵殺。可在山地之中,狼群卻沒有這個習慣。即使在白天,謝遷安、司午衡也不敢怠慢,只是輪著睡了幾個時辰。入夜之後,狼群還是沒有現身,他倆又輪班休息,算是基本養足了精神。
天亮的時候,兩人開始往山裡趕路。順著山谷,再進發十餘裡之後,馬匹就幾乎無法通行了。
“謝大哥,那包馬肉給我揹著吧!”
謝遷安略略頓了一下:“你背得動嗎?”
司午衡有點氣結:“原來背東西,什麼時候不是平分?”
謝遷安忍不住笑:“也是,怪我,原來不夠體恤你!”
兩人從馬背上卸東西時,有匹馬忽然不安地刨了幾下前蹄,另外兩匹馬也跟著躁動不安起來。
司午衡眼尖:“謝大哥,你看那邊的山崖上!”
謝遷安看到了,山谷一側高高的山崖上,散落著幾個小黑點,正是那群陰魂不散的野狼!他瞬間明白了:野狼並未遠離,一直在高處觀察自己的動靜。
心底偷罵一聲之後,謝遷安看了一眼司午衡:“午衡,看來只能斷尾求生了!”
司午衡憐憫地掃了那三匹馬兒一眼:“也只得如此!”
雖然有些不忍心,兩人依然把三匹馬牢牢地拴在了一棵大樹上。野狼也明白,獵殺馬匹比獵殺帶有獵狼弓的獵人要容易得多。有馬匹當誘餌,它們大概不會再跟著謝遷安、司午衡了。馬匹無法上山,他們本來打算,登山之後就給馬匹放生,眼下卻是隻能犧牲它們。
登山之後,謝遷安一直在挑山脊線走。一來剛下過大雪,山上的低窪處都是雪窩子,走山脊線比較安全。二來山脊線上視野開闊,能夠更好地觀察情況。三來山脊線上積雪比較少,留下的足跡不完整,能夠增加追兵跟蹤的難度。四來山脊線地形崎嶇,狼族也必須放棄馬匹。
爬上第一個山頭的時候,身後隱隱傳來了馬匹的嘶鳴。兩人都知道,野狼開始圍獵那三匹可憐的馬兒了。雖然被山石所阻,看不到後面的情形,兩人心中依然有點不好受。
謝遷安轉移話題:“大概在六年前,我剛從步軍轉入斥候後不久,就被派到這邊來打探訊息。因為語言不夠嫻熟,被狼族發現了,只好逃到這山中來。當時比現在還慘……”
司午衡打斷了他:“怎麼會比現在還慘?你自己說,當時山裡草木茂盛,到處都有野物,甩開追兵之後,時不時還能夠打打牙祭!現在冰天雪地的,又冷又餓不說,追兵也甩不掉,野狼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添亂,怎麼可能比現在還慘?”
謝遷安很耐心地等司午衡質問完,才淡淡地說道:“當時我是一個人,現在卻有你陪著,當然不如現在。”
司午衡臉一紅:“原來怎麼不知道,你這麼油嘴滑舌的!”
謝遷安點頭:“是啊,我也不明白呢,要不你幫我琢磨琢磨?”
司午衡斜了他一眼:“誰琢磨你?”
別看謝遷安曾經有過些男女經歷,但天生不會表達。此時這麼隱晦地調笑兩句,就已經是他的極限了。司午衡的女人天性就根本沒有得到開發,也不知道怎麼引導話題。所以沒幾句後,兩人的天就聊死了,開始沒話找話。
“謝大哥,你說過幾天雪就化幹淨了,那些野狼有了其它獵物,不會再追著我們吧?”
謝遷安點頭:“野獸畢竟怕人,不是餓急了,它們不會攻擊人類的。不過這兩天還是不保險,咱們必須在天黑前趕到那個山洞,否則沒準真要葬身狼腹!”
“三匹大馬,足夠它們吃的,希望它們不會追上來!”司午衡的語氣裡有了點企盼,這也是她的一個微妙變化。自從經歷過家族巨變之後,司午衡就從來不把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
月亮開始在天邊顯現出來的時候,謝遷安、司午衡終於抵達了目的地。這是一個幽深的山洞,處於一片松樹林中,位置十分隱蔽,也是謝遷安上次在北山中逃命時無意中發現的。
在洞口,謝遷安仔細檢視了半天:“沒見到野獸活動的痕跡,裡面應該沒事!午衡,你在洞口守著,我到裡面看看,以防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