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裡實、革冥互相瞅了一眼,一起搖了搖頭。至於乞斤只,他倆看都沒看,因為誰都知道這個猛將沒什麼智計。
屯倫便朝室狄示意:“室狄,你有什麼想法?”
室狄假裝才想到的主意,其實他嘴裡說的,乃是他和屯倫早就商量好的辦法。屯倫一直想培養室狄,故意把露臉的機會留給了他。
“四王子,南蠻之所以能夠佔據主動,關鍵在於吊橋。只要我們能夠摧毀吊橋,南蠻自然束手無策!”
通常而言,狼族攻城的時候,都不太想破壞吊橋,要破壞也是破壞懸索。這是進城的主通道,一旦破壞,修複起來非常困難。破壞了吊橋,就不得不在護城河上搭建臨時通道,對於狼族而言,這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正因如此,達裡實、革冥都走入了思維慣性誤區,沒有從這上面想辦法。屯倫正好相反,他自小受林師父的教導,形成了不拘一格的思維習慣,室狄受他影響,也經常有神來之筆。
比如挖壕溝的事,一般的狼族就想不到。屯倫卻早有規劃,還提前準備好了苦力。挖壕溝攻城,乃是南軍的風格,而南軍攻城時,根本不在意吊橋。他們有專門的濠橋工具,可以輕松跨越護城河。屯倫既然抄襲了南軍的攻城作戰方式,也就準備抄襲到底,決定先摧毀吊橋,待壕溝形成後,再設法跨越護城河。
釣魚城內,李定國也在召集幾個都尉梳理白天的戰事。
“劉都尉,鎮北門還有別的問題嗎?”
“稟將軍,鎮北門的狼族攻勢不強,但就是沒完沒了。特別是晚上,他們還在推著土車往護城河邊沖呢!將軍,咱們能不能從東邊調些人來,收拾收拾那些狼族?”
今天已經十月十一,月色比較明亮了。可對於防守的南軍士兵來說,要想瞄準城下的土車,依然十分困難。狼族就在利用這個時機,加大了填平護城河的力度。
以往遇到這種情況,南軍都會調集兵力,依靠人數優勢出城作戰,控制住城外的葫蘆口。可釣魚城守軍的大頭分配到了城南,城東也有部分警戒力量,北面只有劉義軍第一城防營的兩個隊。
兩個隊不過兩百人,負責操控城頭的床弩也只是勉強夠,要出城迎敵,那根本做不到。
踏蹶箭造價昂貴,每支成本就要數兩白銀。這是純粹的防禦型武器,釣魚城又處於對抗狼族的第一線,朝廷雖然忌憚邊軍,但還是在釣魚城存放了數萬支。
正常情況下,狼族的攻擊再兇猛,有這數萬支踏蹶箭在,釣魚城也可以支援很長一段時間。在此期間,甘州城乃至更後方的各個據點中,自然有更多的踏蹶箭運送過來。
可眼下並非正常情況,李定國最擔心的,就是踏蹶箭不夠用。即使在白天,他都要求南軍盡量節約使用踏蹶箭。現在到了晚上,就更不敢輕易發射。
對於劉義軍的問題,李定國只能搖頭:“東面都是山地,誰知道狼族會不會派人過來偷襲?”
南面的壓力更大,劉義軍也知道不能動那的人。聽李定國這麼說,劉義軍急得直跺腳:“那要這麼下去,釣魚城遲早要陷落!”
沖這麼一句話,就說明劉義軍在仕途上走不遠。這話雖然沒錯,可說得太過晦氣,官場上沒人喜歡。偏偏釣魚城的幾個都尉都是這脾氣,非但無人制止,反而紛紛附和起來。
“就是、就是,這麼光捱打不還手,咱們遲早得完蛋……”
謝遷安原來覺得自己不會說話,還覺得司午衡說話尖刻,現在聽了,卻覺得自己和司午衡瞬間高了一個層級。至少他知道,這種大煞風景而又沒有任何幫助的牢騷話,說了還不如不說。
對於這種場面,李定國早就習慣了,一瞪眼喝止住了他們:“你們住嘴,有主意就說,沒主意就聽別人說!”他又扭頭看著謝、司二人,“你們兩位,可有什麼高見?”
謝遷安看了司午衡一眼,司午衡微微一笑:“將軍,我倒真有一個辦法可以試試!咱們扔些火把下去,把護城河沿線照亮,狼族害怕我們的床弩,肯定要退後。這時我們再派人出去,沿著河邊撒些鐵蒺藜。狼族也不敢舉火……”
司午衡還沒完全說完,池富貴就叫喚了起來:“好主意,不愧是我斥候營的人!”
李定國連連點頭:“沒錯,這主意好!反正咱們不缺鐵蒺藜,經得起消耗!劉都尉,你趕緊安排人去做!”
劉義軍剛下去,丁三兒急急忙忙跑了進來:“將軍,大事不好,得勝門出事了!”
李定國站了起來:“怎麼回事?”
丁三兒道:“狼族忽然發出大量火箭,把吊橋點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