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知機卻不這麼認為,再三給謝遷安保證,說一旦見到能吃的東西,難民肯定會爆發出驚人的能量。謝遷安將信將疑,可此刻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原地等著。
今天狼族的運糧隊伍終於抵達,謝遷安混在難民中,眼瞅著狼族打頭的騎兵闖了進來,卻沒有發出行動的指令。
這些難民也不知是真的那麼聽話,還是確實沒有力氣,繼續死人一般躺在道路兩側的野地裡。寬闊的驛道上,除了狼族騎兵的馬蹄聲,就只有偶爾發出的咳嗽聲與兒啼聲。
盡管看不起這些難民,真的行進在數千難民之中時,鐵勒還是很小心。他親自帶了兩百狼族在前方探路,一個百夫長帶著兩百狼族走在隊伍中部的外側,把趕著牛車的民夫夾在了隊伍中間,最後面,還有兩百狼族收尾。為了保險,鐵勒還把隊伍盡量收攏了,從頭到尾,不過數百步遠,後面騎兵的馬頭都挨著前面騎兵的馬屁股了。
道路旁邊的水溝裡,一個兩、三歲的孩童正趴在母親的懷裡亂拱。可母親的早已幹癟,孩童雖然叼到了,卻什麼都吮不出來,於是又哭鬧起來。母親也沒有力氣安撫小孩,只是木呆呆地坐在那裡。
這時民夫正好路過,一個民夫忽然大聲嚎叫撲了過去:“孩他娘,你沒事吧?”
原來這個有氣無力的母親,正好是這個民夫的妻子。可惜的是,民夫都被狼族用繩索串了起來,這民夫只是撲了一個踉蹌,卻根本脫離不開隊伍。
旁邊護衛的狼族見了,劈頭蓋臉就給了民夫幾馬鞭。那民夫也不知道疼,只是拼命掙紮。他這麼嚎叫,路邊的妻子終於有了點反應,掙紮著想爬起來,卻又一頭栽了下去,差點沒壓到孩子身上。
負責監督民夫的狼族百夫長走過來:“趕緊把他弄走,別引發了難民的暴亂!”
一邊吩咐,這百夫長又掏出塊幹糧,朝那個還在地上匍匐的婦女扔了過去。婦女撿起,還沒來得及往嘴裡送,卻被一個老頭劈手奪去了。附近的村長正要制止,扔幹糧的狼族百夫長已經掏出獵狼弓,一箭把那個老頭射倒在地。
不單狼族百夫長害怕刺激到了難民,謝遷安等人同樣如此。好在這個狼族處置果斷,一箭射殺了鬧事之人,否則後面真不好說。
射倒老頭之後,那個百夫長趕著馬跑到了鐵勒身邊:“千夫長大人,這些南蠻,真是既可憐又可恨!”
鐵勒掃了四周一眼。難民就分佈在驛道兩側,都是老弱婦孺,也沒有兵器:“八黎達,你管他們作甚?好好看著那些民夫,真要鬧事,也就他們還有些力氣!”
八黎達點頭:“是,我會小心的!”
在一片壓抑的氣氛中,鐵勒終於帶著隊伍穿過了難民群。就在他剛松一口氣的時候,打前探路的遊騎跑了回來:“千夫長,前面又有一群難民!”
鐵勒覺得有點不對勁了:“有多少?”
遊騎道:“不少,黑壓壓一大片,比這裡還要多。”
鐵勒皺起了眉頭:“難民怎麼會都往大路上跑?不對勁,全軍停下!”
鐵勒的反應還是慢了。如果剛開始看到難民時,他就停住隊伍,謝遷安還真拿他沒辦法。難民的移動速度太慢,不可能追上狼族。可現在鐵勒已經被兩股難民夾在中間,再想離開,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狼族隊伍剛停下,鐵勒又收到訊息,前面的難民已經集結起來,逐漸向自己逼近。而在自己的身後,難民做了同樣的事情,順著驛道朝中間靠攏。
因為後面的難民少,鐵勒本來想掉頭。可騎兵掉頭容易,牛車掉頭卻難。加上剛才收縮隊形,牛車全擠在一起,趕牛車的民夫又被繩索拴成一長串,要想把隊伍完整有序地掉過來,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與此同時,謝遷安等人已經發出了行動的號令。
事情與劉知機所想的一致,這些難民為了求生,都掙紮著站起來,然後踉踉蹌蹌地朝著運糧隊伍小跑過去。一路上不時有人重重地摔倒,並且再也爬不起來。
這種狀況既悽慘又搞笑,可鐵勒卻笑不起來,連忙前後各分了部分騎兵去抵擋難民。
謝遷安等人就混在亂糟糟的難民隊伍中間,見狀急忙讓申齊羽放箭。申齊羽得到赤溫那把極品獵狼弓之後,幾乎天天都要拿著練習,到現在,人與弓已經非常適應,射術又有所提高,一連射倒了打頭的幾個狼族。
侯勉英就沖在難民隊伍的前面,這廝雖然老了,動作卻很靈活,真的如同一隻猴子。他躲開一個狼族的彎刀後,直接把此人從馬上拉了下來。難民已經餓到了極點,見有人倒地,立刻圍上去哄搶,找到吃的就拼命往嘴裡塞。
狼族騎兵雖然殺死了不少難民,但卻有更多的難民撲上來。一旦被難民圍住,狼族騎兵往往連人帶馬被拽倒在地,難民甚至都不管倒地的狼族,而是隻顧去搶馬背上的幹糧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