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你快點好起來——這句話,蘇嶺說得不重,卻直直擊中裴宥心髒。
一股戰慄感從心髒向全身擴散,從胸腔蔓延至手心,從脊樑骨順至大腿根直至腳底板,像有細密的小針在戳,刺刺的痠麻。
瞬間出了一身汗,手臂猛的一彈。
“你手能動了!”蘇嶺驚呼,托住裴宥手臂,“你再試試,能不能動?慢點啊,不用著急。”
“嗯。”裴宥心跳很快,面上卻不顯。
如果手能動,是不是說明自己真有痊癒的希望?那他不會走了吧?無論是七個月、七年、七十年......都不會走了吧......
裴宥手指彎曲緩緩握拳,手腕還不怎麼靈活,胳膊很重,抬不動。
但這已經很好了,不是身體的條件反射,是真的能掌控雙手了!
“我就說了吧,你一定能好!”蘇嶺像得了寶貝一樣高興,“我今晚再給你做個全身按摩,保管你好得越來越快!”
裴宥在蘇嶺的眼睛裡,看到了荒地上破土而出的新芽,一時難以自持,吶吶地說:“我允許你親我一口。”
他聲音不大,蘇嶺正興奮,沒聽清:“你說什麼?”
“我說,去按摩。”裴宥聲音越發低沉。
從這天起,兩人達成某種默契。
蘇嶺每天都給裴宥按摩,不知怎得,每每按著按著就犯困,好幾次都趴在裴宥身上睡著了。
裴宥沒再說佔便宜之類的話擠兌他,蘇嶺心大,沒探究。
還別說,兩個月下來,裴宥有了精氣神,身體見好,找回上半身的知覺,手臂活動自如。
七月七日這天,是納藍星的星際日,晚上,蘇嶺應景的燒了幾個大菜。
裴宥手能動了,但還是跟大爺一樣坐那兒,等著人來喂:“不要青菜,來塊獸肉。”
誰叫裴宥每次自己吃飯的時候,都動作緩慢,神情難耐,像是忍著極大的痛苦一般。
蘇嶺不忍心,也喂習慣了,就這樣縱著他。
“多吃菜,對身體好。”說是這樣說,蘇嶺夾了一塊油汪汪的酥肉喂過去。
遠遠聽見外面煙花炸開的聲音,蘇嶺有些心癢癢:“今天外面很熱鬧,我們出去玩兒?”
“再來口湯。”裴宥答。
蘇嶺乖乖餵了湯:“我聽說今天全星球禁止動武,很安全的。”
他慣著裴宥,裴宥在他面前越發傲嬌:“沒意思,在家看全息投影一樣。”
“可是......”蘇嶺往窗外望,“我從來沒有參加過這樣的盛會。”
見他心都飛到外面去了,裴宥蹙眉:“人多,吵。”
“那我自己去,我就玩一會兒,一個小時就回來。”蘇嶺的大眼睛眨巴,無辜又可憐,“行嗎?”
裴宥不吭聲,蘇嶺再喂肉,裴宥偏過頭,不接。
“糟蹋別人的心意,這菜我做了好久呢!”蘇嶺知道他又鬧別扭,自己一口吃掉。
想到裴宥從不出門,也不方便出門,“不去了不去了。”
蘇嶺夾了一塊蝦,遞過去,“等你以後好了,我們再出去玩,好嗎?”
裴宥看著夾菜的手,纖細白嫩,柔軟卻充滿力量,就是這雙手天天給自己按摩喂飯……
他張口接了蝦,鮮香嫩滑,小家夥做得食物總有一種特別味道,有著說不出來的滋味:“方方,準備一個模擬面具。”
聽見這話,蘇嶺眼睛一亮,想笑,又不能肯定裴宥的意思,巴巴望著。
“吃完飯就去。”裴宥抿唇,“今天怎麼沒甜品?”
“冰箱裡放著呢。”蘇嶺笑彎了眼,“我今天做了冰皮月餅,沒吃過吧?不知道是什麼吧?保你吃了還想吃。”
他眼裡閃著光,小嘴一張一合,裴宥心裡像有羽毛拂過,不自覺跟著蘇嶺翹起嘴角:“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