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們之間的事情,跟我無關。”話落快走幾步,甩下了肖雯雯。
肖雯雯臉色有些陰,忽然意識到周圍都是攝像頭,趕緊換上笑臉,追了出去。
節目主旨是要體驗真實的農家生活,那可真是太真實了,沒有自來水,院子裡只有一個古老的壓水井,想要水,只能自己動手壓水,這壓水還要先引水,這引水也是個技術活,四位主嘉賓提前三天來這裡體驗生活,這口壓水井差點把韓影和肖雯雯搞崩潰。
水井旁有一口大缸,缸裡已經見底了,明鏡拿著舀子舀了一瓢水出來,走到水井旁,看樣子是要引水了。
鄒靖宇躺在屋簷下的搖椅上,戴著老花鏡,手裡拿著本書,聽到動靜眼神翻過書頁望向了院子的一角。
正在逗貓的趙鑫榮也看了過去,笑道:“看來又有一個要被搞崩潰的人了。”
曲飛臺踏出門檻,耳朵邊就聽到肖雯雯說道:“這口井太難用了,節目組不人道,故意為難咱們,別把明鏡氣哭鼻子了,人家嬌滴滴的小姑娘哪裡受過這種苦。”
曲飛臺冷冷的瞥了肖雯雯一眼,肖雯雯忽然覺得冷颼颼的,頓覺莫名其妙。
話音剛落,便看到明鏡一手拿著水瓢,一手握著水井扶手,水瓢往井裡倒點水,手把就搖一搖,兩三下,就見井口流出水來,再一壓,嘩啦啦清水傾洩。
肖雯雯目瞪口呆,“這……難道明鏡是鄉下長大的?這口破井用的這麼熟練。”
曲飛臺勾了勾唇,雙手抱臂,望著明鏡蹲在地上,認真的洗起衣服。
在這個快節奏現代化的世間,所有人為名為利、汲汲營營,被虛榮、鑽營、浮躁、貪婪撰取心神,人們寧願在朋友圈裡感慨別人拍的夕陽有多美,卻從不會親自抬頭看一看眼前的夕陽,美景唾手可得,卻視而不見,去追求一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世人被繁華所惑,很難有耐心透過現象看本質。
而明鏡,卻是這浮躁的人間唯一一股清流,她秉守本心,不為外物所擾,認真做事,寬容待人,知行合一,虛懷若谷。
他能想象到明鏡在庵中十六年青燈古佛的歲月中,晨鐘暮鼓,素手羹湯,在無人問津的清寂裡,捱過一個個漫長的孤夜,才終究修到無悲無喜、太上忘情。
可是、他卻心疼了,她也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這個年齡,有點自戀、有點害羞、天真活潑,能開心的笑,也能傷心的大哭,喜怒哀樂,隨性而至。
曲飛臺愣了愣,忽然搖頭笑了。
他真是魔怔了,他最開始被吸引的,不正是這樣的明鏡嗎?如果她是一個普通的十六歲小姑娘,他也許就不會心動了。
雞大生蛋、蛋破生雞,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這是一個無解的命題。
也許時間、能給出答案。
一年、五年、乃至十年……只要他活著,一切皆有可能。
趙鑫榮驚訝道:“明鏡看著像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沒想到幹起活來還挺麻利。”
明鏡很快就把衣服洗好,院子的晾衣繩上有衣架,明鏡掛好衣服。
這時換了身衣服的韓影從樓上飛奔下來,一身休閒裝,戴了頂藍色棒球帽,清爽帥氣的大男孩。
肖雯雯一手在鼻翼邊扇了扇,嫌棄道:“你是噴了多少香水?燻死我了。”
韓影故意湊近肖雯雯,“你狗鼻子嗎?”
肖雯雯趕緊逃離他八丈遠,彷彿他是什麼洪水猛獸,躲到曲飛臺的身側去了。
韓影看到明鏡雙眼一亮,立刻奔了過去:“明鏡明鏡,有需要我幫忙的嗎?”
明鏡笑了笑:“水缸空了,我們把水缸填滿吧。”
韓影眉眼立刻耷拉下來,這實在是個要命的活計,他在家也是千嬌萬寵長大的,哪裡幹過這種活,當初被經紀人誆騙來說是來吃喝玩樂的,來了才發現就是個幹苦力的地方,山裡訊號時強時弱,玩遊戲時常掉線,被罵坑隊友,他已經被踢出戰隊好幾次了,臭名昭著。
不止如此,還要下地幹活,壓水挑水這種活,總不能也讓兩位前輩幹,就落到他和肖雯雯頭上,肖雯雯比他還懶還笨,這口水缸來了之後就沒滿過,他怕了這口井了。
明鏡提過來一個水桶,放在水井前,手握著壓井的把手,輕輕往下一壓,乾淨的水從井口流出來。
韓影驚訝道:“你引出來水了?好厲害,我每次都是找村民幫忙,你是怎麼做到的?”
明鏡淡淡道:“壓水井的原理是利用活塞和閥門組成一個單向閥,使空氣上走而不下行,活塞上走,閥門開啟,將地下管子裡的空氣抽到上面空腔來,活塞下走,閥門關閉,空氣從活塞邊冒出來,如此迴圈往復,下面的管子被抽成真空,水就在大氣壓的作用下被抽上來,若密封不好,活塞上走時外邊的空氣漏進來,這樣就很難將管子抽空,因此水上不來,若想引水,就先做好密封,此地水位較低,須引水,我剛才看了一下,水井裡的引水皮有些老舊,密封性不行,才使你每次引水困難,換一塊引水皮就好。”
明鏡一邊說,一邊壓水,清冷溫柔的聲音是這燥熱的夏日一股難得的涼風,讓人通身舒泰。
韓影呆呆的看著她,少女眉目溫柔絕美,背後的大榆樹遮蓋下蔭涼,卻還有不少零星的陽光調皮的蹦到她的身上,令她看起來像被精靈環繞。
這番話說的不疾不徐,做著不慎優雅的活計,卻無人質疑她刻在骨子裡的高貴。
“你……你好厲害,連這都懂。”韓影耳尖悄悄紅了。
水桶滿了,明鏡走過來要提起水桶,韓影趕緊先她一步把水桶提起來,一瞬間臉色都變了。
好沉……
但是在明鏡面前不能丟了男人的面子,連桶水都提的吃力,這還是男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