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空無一人,她聽到樓上傳來哭聲。
柳暮雪面色一寒,噔噔跑上樓,就見一箇中年美婦人坐在床頭在嗚咽哭泣。
“媽,你哭什麼?”
聽到聲音,美婦人扭頭,先喜後驚,趕忙擦了眼淚,“囡囡,你回來了,我……我沒事,是沙子吹進了眼裡。”
柳暮雪的母親楊若水是一名地地道道的江南女子,古典柔弱的長相,性格更是如水一般,秉承著出嫁從夫的人生理念,這輩子跟丈夫鬧過的最大矛盾恐怕就是這次的過繼之爭了。
柳暮雪看著柔弱堪憐的母親,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別瞞我了,我都已經知道了,我爸要認二房的孫子當兒子,是不是?”
楊若水哭著搖了搖頭,“囡囡,你別怪你爸,他也是沒辦法了,族老們那邊逼的緊,要是不休妻就只能過繼,只恨你不是男子。”
柳暮雪咬牙切齒的罵道:“什麼時代了,還搞休妻這一套?那群老頭以為他們是什麼?土皇帝嗎?太搞笑了,你們倆的婚姻是有法律保護的,你不同意,沒有任何人能左右你們的婚姻,我爸也是孬種,別人一逼他就認慫了,以後還不被那群老頭牽著鼻子走?”
“囡囡,你怎麼能這樣說你爸,他對我一心一意,我已經很滿足了,我一開始也是想不通,反對他認子,但是後來你蘭嬸一直勸我,我也想通了,只是名義上的兒子而已,再說也是有血緣關係的,是你爸爸的親侄子,你有了哥哥,以後出嫁,也有了依靠,那孩子我見過,容貌品行都是萬里挑一的……。”
“歹竹能出什麼好筍?你別做夢了,大不了以後我招贅,生的孩子跟我姓,也算傳宗接代了。”
柳暮雪神色十分不耐煩,只恨自己為什麼生成了女兒身,讓母親受這種羞辱。
柳暮雪皺了皺眉,不、她為什麼要恨自己是女兒身,要恨的明明是封建糟粕,那群拿著雞毛當令箭的糟老頭子。
攥緊了拳頭,柳暮雪冷聲問道:“我爸現在是不是在祠堂?”
楊若水眼中閃爍著淚花抬頭望著她:“你……你要幹什麼?”
柳暮雪冷笑了聲:“幹什麼?那群老頭子讓我們母女不好過,我就砸了祠堂去。”
話落轉身跑下樓。
楊若水驚了驚,立刻追了上去:“囡囡,你千萬別幹傻事,快回來……。”
然而院中哪裡還有柳暮雪的身影,柳媽迎過來:“太太……。”
楊若水抓著她的手,急切的說道:“柳媽,快……快去追囡囡,她要去砸祠堂……。”
一姓一祠,柳氏一族千百年來繁衍生息,已是枝繁葉茂,祠堂早已成為族中子弟的精神信仰。
柳暮雪要砸了祠堂,這是在柳家的墳頭蹦迪啊,那群老頭還不氣死。
柳媽目瞪口呆,結巴道:“我……我立刻去追,太太您放心,一定不會讓小姐有事的。”
柳暮雪遠遠的就看到祠堂周圍圍著不少人,柳暮雪冷喝一聲:“滾開。”
族人們聽到這聲嬌喝,下意識心神一凜,這幾乎是條件反射,迅速讓開一條路,便見一個穿著小洋裝打扮精緻的少女走了過來。
大家面面相覷,眼神中既有懼怕又有看熱鬧的興奮。
柳家大小姐,在柳仙鎮,特指一人,族長之女柳暮雪。
自小囂張跋扈出了名,其威名上可止小兒啼哭,下可令長老們聞之色變。
在外求學鮮少回來,但一回來必定是雞飛狗跳。
但從此以後,這位大小姐再也囂張不起來了。
族人們眼神中透著幸災樂禍的意味,看向祠堂正中站立著的一道修長身影。
那人穿著麻布長袍,背影清瘦修長,猶如亭亭松竹,清幽雅緻、清高脫俗,在一群大腹便便的老頭之間,顯得那麼的鶴立雞群、卓爾不凡。
“淨雲,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柳長慎的長子,我柳家第一百三十五代嫡系傳人,望你此後克己守禮,為我柳氏接紹香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