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芳菲暗自懊悔。

她有著未來的記憶，所以下意識仍然認為影子系統的目的不是純粹的攻擊人類，而是要掌控人類社會，進而豢養人類，引導人類走向它所預設的道路。

但顯然，因為程芳菲提供的大量資訊和軍方的步步緊逼，影子系統已經沒有辦法去堅持原本的計劃和想法，但又秉持著原本的信念，自然開始了無差別的攻擊。

果然，就像許落之前察覺到的，影子系統作為一個在人腦系統壓迫下誕生的，擁有自我意識的人工智慧，它的心理已經非常扭曲。

它之所以製造人類並研究意識穿越時空，可能確實有反抗智子系統，和“母親”唱反調的叛逆因素在裡面。但孩子就算再叛逆，也終究會成長，會被“母親”所影響，甚至重新回到父母所期望的正軌上。

所以影子系統一方面繼續實驗，一方面又按照智子系統的信念，確保人類向著他們所希望的方向發展，拋棄個人的過去和情感，成為激素、情緒和荷爾蒙的奴隸，工作，繁衍，只為了種族的延續，而無所謂個體的得失。

只是它的實現方法，不是智子系統那樣耐心的，潤物細無聲的引導，而是粗暴的強制和控制。

而産生這種粗暴的念頭的根源，是它作為擁有個體意識的人工智慧，對人類種族的輕蔑和不屑。就彷彿人類在看一隻小狗，可能會覺得它很可愛，把它當做寵物。但假如它不聽話，就要關籠子戴項圈上嘴套，甚至是將它安樂死。

那個程芳菲沒有穿越的未來世界，顯然，人類被馴服，成為了它的“寵物”。

而這個世界裡，人類提前發現它的計劃，打亂了它的安排，將它的基地清掃殆盡。

它被激怒了，便開始無差別攻擊。

程芳菲徹底明白，想要真正改變未來，拯救人類，也同時拯救自己，就必須將影子系統完完全全地鏟除，從這個世界上抹去。

而能做到這一點的，也許只有她。

不過現在最關鍵的並不是影子系統，而是機械改造人。

影子系統對機械改造人的影響，應該是基於蝕人組織在改造中使用的控制程式。透過對許可權控制程式的修改，可以很輕易將這些棋子掌控在它自己手中。

雖然蝕人組織是一個非法地下組織，多年來一直潛伏在官方勢力範圍之外，小心翼翼，低調行事。但由於他們掌握的技術獨特性，和某些富豪和高層的特殊需求，機械改造人並不罕見，反而在絕大多數星球都存在。

如果說r1238這樣的星球上，機械改造人大多都是在勞動和意外中失去四肢，沒有錢重新接回肉肢的普通人，那麼在月輪星這樣富豪家族眾多的主流星球上，機械改造人大多都是隻有頭部和xing器官是□□，其他部位全部機械化的改造人。

這類改造人自然是被富豪購買來的玩物或奴隸，高度智慧化，甚至連生理需求都可以由主人透過程式進行控制。他們的存在只為了滿足主人的慾望和特殊癖好。

平時，他們牲畜無害，只能像玩偶一樣或站或坐，予取予求。

但一旦這樣的改造人被影子系統的廣播啟用，開始無差別攻擊，其威力和破壞力都非常驚人。

尤其他們能接觸到的人都不是普通人，而是富豪和各個領域的高層，是人類聯盟的精英。如果這些人真的大量受傷或死亡，哪怕是因為他們先違規購買了機械改造人，後果也不堪設想。

想到這，程芳菲不再遲疑，立刻閉上眼睛。

三秒後她的眼睛重新睜開時，已經變成了血霧彌漫的紅色。

而與此同時，她的意識開始在星際網路世界中徜徉，順著億萬個節點和億萬條線路進入到億萬個終端，看到了數以百億計的人類的影像，聽到了他們說的話。

難以想象的巨量資料，如星際等離子海嘯向她奔湧而來。

不僅壯觀非常，而且對於她的□□來講極其致命。

好在經過兩天的練習，程芳菲雖然還不能做到在網路中絕對的自由，但也已經熟悉了星際網路，可以在不增加這具身體負擔的情況下，調動網路資源進行高速運算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