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主位的男人看著欣芮,眉毛輕挑,翹起二郎腿,抬了抬手,示意剛才毛毛躁躁的中年男子坐下。
“客隨主便,欣芮,你不會不給我這個長輩面子吧?”男人眉眼一掃,旁邊的隨從立刻倒上滿滿的一杯白酒遞給欣芮。
“我不喝。”
欣芮提氣,擲地有聲。
她橫掃過這一群男人,最終視線落在一臉疲倦的望潮臉上。
“我永遠忘不了,那天也喝醉了的我,眼睜睜看著我最好的朋友在馬路上被撞死。從那以後,我立下誓言:不喝。酒桌上列位朋友的生命,就由我來守護。”
欣芮進退有度,一派從容,拿起那杯白酒朝地上灑去。
氣氛瞬間降至冰點,50而知天命的這群男人怕的就是論及生死。
“這樣啊,望潮,你是男人,多替你妹妹擔待一下。”主座上的男人一臉慈愛,拍了拍望潮的肩膀。
欣芮嫌熱,把黑色羽絨服遞給米樂,示意他聯系望潮的老婆。
“吳叔叔。”欣芮拉開椅子落座。
對面身著紅衣的男人被熱氣燻得眼睛眼睛一眯。
“您現在還在吃著補藥吧?這些個酒味,煙味,您聞多了也不好,不若您也跟我哥講講,吃了您那種補藥,對身體有什麼好處,正好他也剛結婚,不懂的地方很多。”
欣芮開啟窗戶透氣,不知是窗外的冷風讓這群威風凜凜的中流砥柱們感到寒氣,還是她的那一席話激的大家不敢言語。
最終,眾人在吳局的帶領下甩門而去。
欣芮等味道散去,關上窗戶,拉著望潮窩在角落裡的長沙發上。
“10歲那年,你親手貼上特斯拉的海報,還記得當時你說過什麼嗎?”欣芮難得的溫情,順帶替望潮扯平了襯衣上的褶子,漫不經心的開口。
“諾魯共和國同特斯拉的命運一樣,他們的不幸都源自於其自身巨大的財富。”
望潮額頭的發絲有些遮眼,欣芮把它撫上頭頂。
“是啊,在20世紀50年代,諾魯的人均收入就已經是1000美元了,他們有著天然的礦物資源——磷酸鹽,而且財富使這裡的人們改變了原有的生活方式:垃圾食品、酒精和煙都荼毒著人們的身體和生活。
人們逐漸變胖,糖尿病、心髒病和其他慢性疾病也逐漸增多。不僅如此,磷酸鹽的開採破壞了塔礁石,導致了大量荒地的出現,以至於現在諾魯75的土地不能居住。曾經的樂土不複存在,奢華生活也已成往事。人們的揮霍加上政府的不合理投資,諾魯早已破産。政府只能和澳大利亞簽訂協議,以修建拘留中心來爭取外國援助。”
欣芮娓娓道來,重複著望潮曾經的語彙。
“所以呢?你想說明什麼?”
望潮手上的青筋暴露,瞬間捏住欣芮因為情緒浮動而攪在一起的手指。
“望潮,你準備怎麼揮霍你的餘生?”
欣芮有些咄咄逼人,聽著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她倏地站起,捏緊指尖,複又松開,順手從桌上拿出紙巾遞給望潮。
“擦擦你的汗。”
推開門的女人有些謹小慎微,望著汗津津的望潮和立在一旁的欣芮,不知該如何開口。
“嫂嫂,你好,我是李欣芮,望……”欣芮吸了口氣,沒想到有過一面之緣的蟄居老闆娘,頃刻間成了她的嫂嫂,“我哥以後就交給你了,以後如果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聯系我。”說罷遞給對方一張卡片,內附詳細的地址與聯系方式。
關上門後,欣芮留給那對夫妻獨立的空間,米樂緊步跟隨,“已經聯絡好了一個可靠的阿姨照料姥姥的日常護理,安心。”
看著欣芮水波不興的狀態,米樂呼了口氣,放鬆下來:“我不會放鬆的,會緊盯著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