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舞安。
桑玠接過欣芮的揹包,略顯苦澀的笑著。
“桑叔叔,你好。”棲梧彬彬有禮的應承。
斂去平時的放蕩不羈,桑玠強扭過頭,忽視掉這兩人的存在,輕輕吐氣:“先去哪邊?”
“林安墓地。”欣芮攬著棲梧,一路無語。
神父早已做好準備,棲梧捧著骨灰如他父親一樣踢著正步,目視前方,兩腿繃直,直至撒好聖水,神父道出林雨安的生平:他用孤獨成就著他人的幸福,他是鐵,是鋼,是火爐中那不滅的焰火,是鋼鐵長城的脊樑……”
欣芮和棲梧的嘴角微翹,很難想象如今安躺在墓地裡的那個男人每天除了與女人調笑就是跟男人們吹牛,只有關鍵時刻才會露出軍人本性,如今被牧師這樣誇贊也該安詳了把。
儀式禮畢,棲梧跟每一個人問好:“奶奶,我是棲梧,您別擔心,以後還有我呢。”
老太太還未從喪子之痛的沖擊中緩沖過來,看著素未謀面的孫子,她囁嚅著雙唇,張不開口。
“望潮哥哥,嫂嫂,你們好,謝謝你們,以後麻煩你們的地方還會很多。”
泣不成聲的老太太一遍遍用手絹撫摸著兒子的墓碑,最終在望潮夫婦二人的攙扶下回家。
“張叔叔,張哥哥,謝謝你們這麼多年來,幫忙照顧姐姐。”
“基辛格哥哥,初次見面,就拜託您以後,多關照姐姐,真的不好意思。”
欣芮頗感心酸,那個懵懂無知的少年,在突如其來的噩耗下驟然長大。
看著由遠及近的兩個人影,桑玠步上前去,緊緊拽著謝總的胳膊。
“爺爺,我是棲梧。”棲梧深深的彎下身軀鞠躬。
老頭兒布滿斑點的手指微顫,摸了摸棲梧的頭,看著酷似兒子幼時的面容,哽咽著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多大了?”
棲梧眼下一片清明,水波不驚,“11.”
微怒的謝總上下打量著棲梧,欲將其拆骨入腹,但面上慈愛,轉臉溫聲細語,“好乖的孩子。”
“謝總,您好。”
“棲梧怎麼安排,住哪邊?”老頭拉著棲梧的胳膊不肯松開。
“我爸臨終前,最牽掛的就是您和家,想著能守著您盡孝。”
“好孩子,咱們回家。”
欣芮被北風吹亂了頭發,手腳冰涼,縮著手指握成拳頭取暖,舅舅離開的那一瞬間,欣芮沒有感到半分悲傷,真正讓她無以複加,念念不忘的是,冰箱裡的半罐蜂蜜,他窗臺那盆被水澆死的仙人掌,折疊床上被疊的四四方方的毛巾被,還有耳邊回響的催眠吟唱。
桑玠突然扭頭回來,一根一根掰開她的手指,攥在掌心,不肯放開。
“謝桑玠,你幹什麼!”
更年期的謝總被這個動作刺激得不能自抑,推搡著欣芮讓二人分離。
棲梧看姐姐被欺負,準備上前。
“小謝!”含怒的聲音在墓地裡如雷鳴般炸起,嚇得小謝手一鬆,踉蹌了幾下。
“媽,我跟欣芮在一起了。”像是宣誓般的,單手攬住欣芮的腰不肯松開。
謝總不能相信,自己最寵愛的兒子說出這麼有違人倫的話語。
老頭兒耳根一動,驚詫的望著欣芮:“你說。”
“一切倫理性的行動都可以歸於兩種不可調的、對峙的原則:信念倫理和責任倫理,如果讓我必須在互相沖突的深刻的世界觀中選擇其一的話……”
桑玠靠在欣芮耳邊低語,“你是我溫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帶著陽光味道的襯衫,日複一日的夢想……”
作者有話要說: 日常安利話劇《戀愛的犀牛》:
如果中世紀,我可以去作一個騎士,把你的名字寫上每一座被征服的城池。
如果在沙漠中,我會流盡最後一滴鮮血去滋潤你幹裂的嘴唇。如果我是天文學家,有一顆星星叫明明。
如果我是詩人,所有的聲音只為你歌唱。